第72章 晋江独发

无常今日不上班 此间芒 11054 字 2个月前

那双凤眼半睁的时候更显凌厉, 直直地抬眼看向范无咎,细密的睫毛如同茂盛惑人的水草。

范无咎心中一跳。

他放在谢必安脸旁将触未触的手僵住,一时不该是收回还是就这样先僵着。

指尖颤了颤, 范无咎张嘴刚想解释, 但让他紧张的凤眼又在他眼前缓缓闭上。

还没等范无咎不明所以地松口气, 还没收回的手掌蓦地感受到熟悉的温柔触感。

大概还在睡中的谢必安竟然主动往前, 将自己的侧脸贴到了范无咎的手掌中,柔软的唇在掌心一碰而过。

又握住了。

范无咎紧张的手指都不敢动,前面压下去的酒意也跟着一起翻涌上来, 从掌心一直到面孔。

好在今天房中的灯足够昏暗, 谢必安睡着没有醒来,不然他就能看到范无咎向来嬉皮笑脸的脸上, 竟然难得起了羞赧的红晕。

也不知是怎么想的, 范无咎将外面未饮尽的酒瓶拿过来。

他坐在谢必安的身边,耳边是谢必安清浅的呼吸,手中拿着的并不是他前面的杯子。

大费周章的将酒瓶中的酒倒在杯中, 范无咎含着谢必安唇含过的杯口, 将酒液一口一口饮的干干净净。

直至自己终于感受到了眩晕般的醉意,范无咎才将酒瓶放好,他趴在了谢必安的床沿。

“哥哥。”他轻声唤道,“我好像喝醉了。”

似乎听到了耳边传来的声音, 谢必安垂下的眼睫跟着颤了颤, 好像要睁开眼但很快又被困意吞噬。

酒给他范无咎从未拥有过的勇气。

他就这样靠着谢必安, 趴在谢必安的床沿上睡了。

满头的黑发垂下, 范无咎阖上眼, 他像是一位忠诚的守护者。

守卫着天底下最珍贵的月石——

在他心中的月石。

夜已经深了,连月亮都躲在云层后睡下。

屋中的烛火慢慢燃尽, 直至完全熄灭,床上的两人相依,而床头瓶中的木槿花也与红花靠着。

亲密无间。

长久没有喝酒的人一次性饮了不少酒的后果是,谢必安睡的完全不知天地为何物。

在他的梦中闪现过许多奇怪的梦境碎片,好像有些根本不是他经历过的事情,但是却不容拒绝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以至于像是被强行塞入不属于他的记忆。

可是一切却又是莫名其妙的熟悉。

所以谢必安醒来后还恍惚着自己是否还在梦中。

他睁着眼看着透进微光的窗户怔怔发了一会呆。

这样失控的时刻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谢必安的生活中了,他向来不允许自己丧失他引以为傲的冷静和清醒,但是现在却出乎意料的破例。

或许遇到范无咎,原本就是他生活中的破例。

从恍惚中逐渐恢复清醒的神智,谢必安转过脸,前面还平静的怔然的心脏却突然跳了一下。

他竟然一睁眼看到的是范无咎的睡颜。

范无咎好像也睡熟了,眼睛垂着,难得安静的模样是如此顺眼。

他就这样趴在谢必安的身边睡着,姿势别扭,却也睡的香甜。

黑发与黑发不知何时缠在一起,难以分清你我,如同结发。

晨起的困倦还没从骨子里溜出来,谢必安没有直接起床,而是侧过头转过身,将自己的脸直接对向范无咎的睡颜。

范无咎额上的一缕发丝垂了下来,搭在范无咎的眉间鼻上。

好像碰到了皮肤,范无咎的眉头轻轻皱起来,看样子被这缕调皮的发丝打扰了清梦。

像在生闷气。

被范无咎这样子逗笑,谢必安脸上透出隐隐的笑意,他难得大发慈悲地伸出手,伸手将范无咎脸上的这缕发丝勾到脸侧。

然而才刚将这缕发丝拿开,谢必安挪开眼就看到那双摄人心魄的桃花眼睁开,发现谢必安看到他后还弯起眉眼。

“哥哥。”

范无咎轻轻喊道,刚醒来还有点哑的嗓子莫名性感。

谢必安的手一顿,他坐起身,垂身后的长发便如同泼墨瀑布一般从肩头滑下。

难得心情愉悦,他歪着头看范无咎。

“怎么突然叫这个?”

之前不是都叫他谢郎君吗?

面对谢必安的问题,范无咎则抬起头,因为趴着睡了一晚上他的脖子有些疼痛,但这并不影响他脸上的笑容,露出的虎牙给他添上孩童般的真挚。

“我可以这样喊你吗,哥哥?”

这称呼带着莫名的缱绻。

好看的眼眸盯着谢必安,宛若有深不见底的漩涡立于其中,深邃的移不开眼。

谢必安才后知后觉现在他和范无咎之间的氛围似乎有些奇怪。

他错开眼,从榻上直起身,动作间颇有些慌乱的意味。

“随便你。”

谢必安说的飞快,逃似的从床榻上下来,往房外走去。

尽管谢必安尽力掩饰,但范无咎依旧没有错过谢必安脸上的红意。

他的嘴角勾起,是明晃晃的笑意。

但是脑海中突然浮现昨天暗卫所说的话,他的嘴角的弧度突然僵住,缓缓隐了下去。

匆忙走到房外的谢必安心中的情绪依旧没有那么快的平静。

陌生的感觉让他的指尖发麻。

他将冷水拍在脸上才将前面脸上的热度降下去了些,然而前面范无咎看着他的眼神却犹在眼前挥之不去,那一声的“哥哥”仿若也驻足在心上彰显著存在。

谢必安努力冷下脸,他在认真思考自己是否是孤身太久了。

但还没等他思考出个结果来,他的屋门从外面被人敲响。

他便理直气壮的将这些感觉抛在一旁,先走过去将门打开。

可是看到站在门外的人,谢必安的脸却真正冷了下来。

“秦公子到访,有何贵干?”

站在门外的人照旧是一副富贵打扮,苍白但微笑的脸在阳光下像是制好的瓷俑,他看到谢必安打开门,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谢郎君之前是没有收到府中下人的邀请吗?怎么不来见我?”秦琼直接走进屋中,甚至还在桌前坐下,姿态和当时的范无咎有着奇异的相似,却给谢必安完全不同的感觉。

见谢必安没回答,秦琼也不觉得无趣,他自顾自地看着自己的手说下去:“谢郎君怎么可能不愿意来呢?定是那下人传话没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