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母亲的突然询问,贺知行短暂愣了几秒。
蓝书柳看出他的犹豫,道:“是不方便说吗?”
“你放心好了,妈只是觉得你能有个大学朋友到现在还保持着联系挺难得的,毕竟你一直不肯同意相亲找女朋友,我和你爸又在国外,怕留你一个人在这里太孤独。”
“这次回来,如果有机会,我也挺想跟小方见一面。”蓝书柳看到儿子警惕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绝对不会干出给一千万离开我儿子的行为,妈甚至巴不得他能一直留在你身边。”
贺知行是他们贺家唯一的孩子,蓝书柳对其格外珍惜,尤其在生他之前,她曾因意外流过一次产导致子宫受损。
当时医院告知她,她今后很难再有受孕的可能,为此难过了好一阵子。
要说唯一的慰藉,可能是老贺对于传宗接代没有太强烈的执着,又或许是爱她胜过爱孩子,宽慰她等身体好了,两人可以去领养或过继一个孩子。
不巧,孩子没领养上,贺知行就先发育成了受/精/卵着床子宫内膜。
自此以后,蓝书柳再没怀上过第三胎,一家人对这个孩子的珍视程度不言而喻。
“不是。”贺知行收起自己那些过度的警惕,“他在晋城。平时有工作在身,可能不是那么好见面。”
他这些年能约到方霁的次数屈指可数,要是没什么正事,对方几乎不可能来见他一面,所以他就只好自己上门到方天楼下了。
“您上次让我代为赠送的礼物我已经交给他了,他让我向您道一声谢。”
蓝书柳一听,脸上笑意更深:“哎哟,收下就好,这孩子还说什么谢谢。”
贺知行看出她是真的高兴。
“爸呢?这次跟您一块回来吗?”
蓝书柳往他那边靠了靠:“想你爸爸了吗?”
贺知行没吭声,不知道是默认还是单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每一种性格的存在都非绝对的好或坏,蓝书柳已经习惯了自家儿子的沉默寡言,许多时候不会逼着他必须开口回答。
“你爸一把老骨头了,经不起飞机折腾,就托我带着他那份一起回来看你。你们父子俩也快有一年多没线下见过面了吧,你什么时候工作不忙,就抽个时间过去看看他吧,亲人之间哪有隔夜仇的。”
贺鸿志去年发现自己手脚频繁僵硬,提不起笔,经过诊断,确认是运动神经元症,也叫“渐冻症”,目前国内无法彻底治愈,才选择到国外寻求更好的治疗方案,尽可能延长生存周期。
“你爸爸虽然严厉了些,心底还是惦记着你的,这不,经常背着我翻看你们公司的官方账号,有时候看到和你相关的内容,能反复看好几遍,还要假装不在意地向我打听你的近况。”
“说起来,他那演技是真不行,又爱嘴硬,以为我不知道呢。”
蓝书柳一下就将丈夫那些事全抖了出来。
她不会要求丈夫与儿子改变性格,却不代表认同他们这种沟通方式。什么都喜欢往心里咽,迟早出事。
有些话你不说出来,人家又没有读心术,怎么会知道。
贺知行最后还是应下母亲的话,会抽空亲自去往国外看望。
他对父亲当年所做的事至今仍旧心存芥蒂不假,但谈不上恨的程度。
真要说恨,他其实恨自己曾经的无能更多。
蓝书柳悄悄在心底舒了口气的同时不免感慨。她是跟这对父子接触最多的人,他们之间但凡闹了什么矛盾,她其实一眼就能看出来。
只是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两人的关系还是这样不温不火。她曾问过发生了什么,两人却都选择闭口不谈或者转移话题。
在这一点上,他们爷俩倒是同仇敌忾了。
“过几天就是您的生日,要不要考虑在这过完再回去?”
一经提醒,蓝书柳这才想起来。“瞧我,你不说我都快忘了这事。”
说罢,她一把抱住了身边的儿子,想要亲亲他的脸颊,“还是我儿子心细,记得我的生日,妈没白疼你。”
贺知行察觉到她的意图,上身微微后仰躲开了。
蓝书柳也不觉得尴尬,重新坐正:“行行行,儿大不中留,我不亲你了,只要你今后找了姑娘记得多主动一点就成。”
贺知行却道:“我不想找女性谈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