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长家位于邻村吴家村, 贺乙寻上门时,里长并不在家,只有里长的妻子在。里长妻子是个胖胖的妇人, 她原本在院子里忙活, 听到叩门声便停下手里的活给贺乙开门来了。
“哎呀,是来找老头子?”
“鄙人贺乙, 此次冒昧前来,是有些事要寻里长商量,打扰了。想必您是里长夫人?”
“诶,什么夫人, 折煞老婆子我喽!喊婶就成,我姓张。”张氏笑容很和蔼,还带个小酒窝,她敞着门, 引贺乙进堂屋里坐。“你就是贺乙呐, 先前在山上遭老罪喽, 是不是?”
“谢婶子关心,先前里长给送来婶子做的甜豆花,很好吃。”
“喜欢就好, 喜欢就好!”张婶笑得脸都红扑扑的,有着农家人的朴素和热情,贺乙没想到对方不仅半点架子也没有,还如此亲切。
贺乙将礼放在桌上,见对方竟要沏茶给自己,连忙接过茶壶想自己来。
至于礼, 张婶没说收不收下,贺乙了然, 应当是等里长回来定夺。而依张婶所言,里长还得半个时辰后才会回来,贺乙便也只有等了。
张婶陪他在堂屋坐了会儿,贺乙怕不说话怪尴尬的,便扯点话题道,“婶子,那院子里泡的是什么?”
张婶瞅了眼她在贺乙来前放下的活儿,道,“那是在洗藠头呢。哦,是了,我之前有一坛子酸藠头泡好了,我拿点给你尝尝,老好吃了!”
谈到吃的,张婶的眉眼顿时生动起来,急步往厨房去了,贺乙喊都喊不住。
没一会儿,张婶捧着小碟子回来,上头盛着十数颗白白胖胖的藠头。藠头其实长得介乎葱头和蒜头之间,比葱头圆胖,比蒜头细长,沾了腌制的盐糖水,晶莹亮泽。
张婶给贺乙递去一双筷子,“快尝尝,婶子泡的,放了七八天了,看好吃不?”
贺乙吃的时候,张婶也吃,似是很在意藠头泡得如何。贺乙尝了,首迎来的便是酸味,但不涩,是很润喉的那种酸,有一点甜但不喧宾夺主,更多的是丰富整个口感,配上藠头本身的爽脆可口,吃着感觉还想吃。
“这个是怎么做的?”贺乙有原身记忆,但只认出了这是藠头,并不清楚是如何做成这样的,此前他也没吃过。
“竟然不知道么?咱村里的都会存点当零嘴,炒菜也能放。现下藠头长得正好,腌制也不难做的。”
张婶说着便往院子里去,又涮起水缸里的藠头,摘掉外层的老皮,只留中间小个,清洗一下便拣到竹匾上。
贺乙见她缸里还有那么多,便也帮着洗,张婶固然没想让客人帮着做事,可贺乙坚持说也想学着做试试。张婶想着这孩子阿嬷刚去,又和家里头闹了分家,怪可怜的,连酸藠头都没尝过的样子。是以张婶也没阻止,还教他腌制的酸水要如何调配,这是很多人家都会的,倒没什么不得外传。
“老头子不让我泡这个,老讲说我败家,但不放糖不放盐怎么会好吃呢?我就是要做,做出来就不给他吃。”张婶一面剥,一面小声同贺乙絮叨。
贺乙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