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 他钓到草鱼后,往往习惯驾车去他常光顾的一家大排档,让老板给他片鱼, 然后弄个锅烫鱼片吃。想吃点口味重的时候, 便弄个青花椒锅,想吃清淡些的时候, 便弄点毋米粥作锅底。
那滋味,光想想就馋了。
贺乙望着桶里的几条草鱼,决定试着熬个粥作锅底,将鱼片烫着吃。不过当下得先找到会片鱼的人。
他去寻了刘大娘, 然大娘说她不会。
贺乙倒也不意外,舂子村虽近河,但因村里人的打渔手段落后,效率不高, 是以鲜少人捕鱼为业, 间接导致村里人不常搞得到鱼吃。
而片鱼还对刀功要求颇高。
贺乙近来跟不少村里人关系近了些许, 他便找人问了问,然后得知卢家的云婶子以前在镇上的酒楼里当过学徒,只是酒楼倒了以后, 她便嫁到了舂子村来,不时给村里红白宴席掌掌厨,不时则帮人洒扫烧饭赚点小钱。
如此看来,对方很可能会片鱼,于是贺乙也不嫌麻烦,寻着卢家的房子去了。
等见到云婶子后, 贺乙才发现,他竟是见过对方的。这位正是他首次下山回贺家时给自己开门的婶子, 他当时还将人认错为大伯娘。
说来云婶子那日做的蒸鱼味道就挺不错的,即便他就尝了一口。贺乙对云婶子印象很好,便单刀直入地讲了下他的请求。
“婶子,想你帮我片个鱼,不太厚烫得熟就行,也不会让你白忙活,我给你送一尾草鱼,这桶里头的,你挑。”贺乙存了套近乎的心思,便多给一些。
然而云婶子为人老实得不得了,忙道,“不能这样的,只是片个鱼……”云婶子那衣角都被她搓得不成样了,只见她满脸纠结地嗫嚅道。
“那婶子觉着怎样好?”
“不好这样收……收好处的,村里帮个忙,咋能要好处呢。”婶子勉强笑了笑。
“礼尚往来而已,婶子别有压力。”
“没有,没有……”婶子支吾半天,最后跑去寻她婆婆问了问,折回来道,“我……要头尾行么?给、给家里人熬个汤。”
“行啊,谢谢婶子帮忙。”贺乙俊朗一笑,婶子压根没对视,忙不迭拎起桶到厨房去了。
贺乙没带碗来装,云婶子还借了俩大碗和篮子,鱼片盛碗里头盛得满满的。出人意料的是,那鱼片得非常薄,即使不夹起来摊开,也看得出其晶莹剔透,显而易见婶子刀工之妙。
“我还担心寻不到会片鱼的人呢,婶子这一手当真了得。”
“以前酒楼里做鱼脍做得多……村里人都不怎么做鱼脍吃,所以我也良久没做过了,有些手生。”婶子道。
“完全看不出手生。村里人不吃鱼脍也是好的,吃了指不定肚里会生虫。我没打算生吃,想着将鱼片放粥里烫熟了吃,这样做挺好吃的,婶子也可以试试。”他以前便听说古人多是直接用淡水鱼做鱼脍,对寄生虫可能没有多少认识,是以他不得不提醒一下婶子。
云婶子听后,颇为讶异,她确实听说过这样的吃法,只是那是在府县,那边的食肆酒楼在特定时节便会摆席供客人来吃,而从未听说过其余地方的人会这样吃,起码她村里和舂子村就没见过这样的。
云婶子偷觑了贺乙一眼,不自在极了,总感觉自己在面对着府县里来的人。
贺乙隐隐感觉到云婶子的打量,也不多待了,再道声谢便去刘大娘家借了点生菜和姜。
……
晚风徐徐,油灯的照耀之下,绵稠的白米浆在瓦煲里咕咚咕咚翻涌着,里头偶尔滚过几条姜丝,热气不停往外升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