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将那头野兽牵至徐蓬面前时, 徐蓬惊愕于他们竟抓来了水鹿,而贺乙则意外于它原来叫作水鹿。
水鹿在犽猡山并不多见,徐蓬在山上待了如此之久, 但也就见过两回, 且从未能接近其十丈之内,回回方拉开弓, 水鹿便会疾速奔走,极为机警,也从未踩过他任一陷阱。
“……”徐蓬很想问他们到底怎么抓来的,但瞅一眼那朝着自家细犬呲牙的雪豹, 又感觉不必问了。
贺乙问:“表哥,你说这水鹿会有人收吗?到哪儿去卖比较好?”
徐蓬回过神来,思索了下,道, “近来并非野鹿的禁猎期, 且这是公的水鹿, 固然是可出手的。不过镇上有能力收的人怕是不多,得去问问。”
接着徐蓬便给他道谁家是做什么的,会收什么货或是什么野物, 大概会给个什么价位,霎时听得贺乙头都晕了。
“不如表哥你替我走一趟,光是听我也记不太清,怕去到寻不到人家,或是人家信不过我。”贺乙只提出让表哥去,而不是跟着去, 乃因这是表哥的人脉,若他跟去, 就等于借着表哥攀上他的人际关系,多少有些过界了。他又不是真打算当猎户,即便表哥不会介怀,毕竟都告诉他这么多了,但他认为还是不要轻易抢人饭碗来得好,此事还是交由专业的人来办为宜。
徐蓬淡淡点头,“若是信得过我,我就替你带下去卖,刚好有不少干货该出手了,昨日还猎了俩蛇。”
加上这水鹿还是活的,瞧着腿有些血迹,但还能走动,活物的价钱定然能比死物高上不少。
“我估摸能卖个三两银,运气好的话,兴许还能谈高一些。”
“那就靠表哥你了。这鹧鸪也能卖吗?”贺乙手里提着细绳,绳的末端将几只鹧鸪的脚脖子都捆到了一起。
“这不如何好卖,肉太少了,你这抓的也不多。”
雪茨听到鹧鸪就丢下瑟瑟发抖的细犬踱回来他们这边了,他爪子扒拉着贺乙的腰,凑到那吊鹧鸪身前嗅了嗅,嗅完用舌头舔了舔犬齿。
贺乙看他那馋样,不禁笑了笑,晚膳时便将那三只鹧鸪烤了给雪茨吃。
至于余下那两只红腹锦鸡,贺乙是打算送给徐蓬当辛苦费和还点人情的,奈何徐蓬没要,只要去了两只野兔,但他道来不及处理了,一下午都在整别的菜,晚膳便吃那个了,兔子则先养起来。
到了饭桌前,贺乙才知徐蓬弄了一下午的菜是什么,竟是梅菜扣肉!
入目便是扣肉顶上那焦香的虎皮,以及色泽油润透亮的肥肉。贺乙其实本来不如何吃肥肉的,但秉着不浪费的原则,还是没有挑出来,而是一并吃下。
岂料这肥肉是真的肥而不腻,这形容听着很寻常多见,但贺乙在此之前从未曾吃过这般当真毫无腻味的肥肉。肥肉夹起来时抖得弹滑,但实际上被蒸得软烂浓香,吃起来是很绵软可口的口感。
这口感与结实细腻的瘦肉的嚼头一混合,之中再夹杂虎皮的酥、梅菜干的细爽,层次丰富,味道咸中带着微甜,酱汁莹润有滋味,实乃送饭神物。
贺乙吃得起劲,徐蓬面上也浮现出满意之色,眉眼间流转着些许愉悦。
而在一旁啃烤鹧鸪的雪茨也被香味吸引了过来,其大脸盆子搭放在桌沿,下颌肉肉都挤了出来,直直盯着那碟梅菜扣肉,大尾巴翘得老高。
贺乙瞥了眼那越发接近碟沿的大毛爪子,道,“这对你来说有点咸了,吃着不怕掉毛毛吗?”
“……”雪茨意欲偷吃的爪子登时刹住了,扭头睨了贺乙一眼,随后不甘地收回爪子,默默拖曳着垂在地上的长尾巴,踱回去啃烤鹧鸪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