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午时, 郑元石到地里寻贺乙,与他说有人要找他,贺乙便跟着往郑家去了。
去到发现指名找他的人, 竟是前头他跟雪茨打趣过的那养了几只梅花猪的李家人, 当家的李迟。
李迟跟贺乙不熟,没打过交道, 但跟雪茨聊过那么几回。村里人基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碧眼的外籍后生正与自立门户的贺乙同住,且时常同进同出。是以对雪茨颇为欣赏的李迟,对贺乙没什么偏见,加上有求于人, 此时的态度便异常热切。
他道,“真是过意不去,平日没甚机会熟悉,这下有事相求, 却腆着脸来了, 莫怪莫怪啊。我看他们都喊你乙郎, 兴许不介意我也跟着这么喊吧?”
贺乙想不出对方有什么事需要找自己帮忙的,但对方如此客气,便也客气回去, “不介意,先前其实是晚辈怠慢了,现下正好认识认识。我是贺乙,您是李迟叔,对吧?”
“啊哈哈哈,好生有礼, 这小子。叫叔可以,可以。”李迟叔多少有些拘谨, 便同郑伯打趣一下,试图缓解一下尴尬。
郑伯同他关系不算多亲近,但也不差,便笑了笑帮腔套了下近乎。
气氛其乐融融,过了会儿,李迟方与贺乙表明来意。
贺乙颇有些意外,遂问道,“塌了几面墙,且房顶渗水?那暗柱和房梁的情况如何?”
贺乙问的这些,李迟答不上来,便提议道,“乙郎你能跟我去瞧瞧不?我看过你给郑兄整的墙了,你的技术我信得过,不过这回不是补墙这么容易,恐怕还得将房顶也弄一弄。”
贺乙自觉是能弄的,但他没托大,只道先去看看他家的情况。
李迟欣喜不已,忙将人领回家去。
李迟家里人也是头回接近传闻中的贺乙,有拘谨的,有好奇的,也有狐疑的,总之俱盯着他看。
贺乙淡然一笑,简单与众人打了下招呼,“贺乙叨扰了。”
“没这回事,不打扰,你随意看看。香啊,去给客人端碗水来!”李迟媳妇朝躲屋檐下避风的小儿媳喊了声。
小儿媳“诶”地应声从条凳上起来,其后便仔细着脚下,避开危墙往置水缸的天井边上去了。
待她打好一碗水后,贺乙恰巧也行至这头。
贺乙在检查房子的情况,发现数根木梁腐蚀情况严重,房顶仍有一部分有坍塌风险,有些墙看着没倒,但内里的暗柱已然不稳,只差一道外力,便会垮掉。
小儿媳见贺乙来了,便将碗放在了台子边上,细声道,“给你放这里了,渴了便喝吧。”
贺乙回过头去,点了点头,“谢谢。”
村里虽不讲究外男不得近女眷一说,但小儿媳到底太年轻,刚过门不久,才二八,比贺乙还要小。她不想跟外男靠太近,听闻贺乙应了,便提着裙摆从另一侧溜走了。
李迟见着没说什么,只问,“要大修吗?主要卧房较为着急。你也见着了,咱家里女人多,现下就一个堂屋没渗水,夜里挤一块怪不好的。”
“得大修,那一边的几道墙都得敲掉再建。”
“什么?你是不是指错了,那边没塌啊!”
“暗柱不行了,没支撑力,若放着不理,其他墙造起来它却塌了,再动工会很麻烦。”那几面墙刚好处于衔接处。
“……”好有道理,李迟回不了嘴,晕晕乎乎地听贺乙分析了一通,越听越心惊。“确实马虎不得,砸到人就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