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人见贺乙发现他们, 才自报家门,“鄙人吴涪,这是我堂兄吴菏, 此番冒昧前来, 是因听闻您与另一位名为雪茨的友人合力将鄙人从谷壑中救出,是以特意前来致谢。”
贺乙不紧不慢地打量了一下说话之人, 认不出对方是当时那个摔下山还被玉砸到头的倒霉鬼。
不过这似乎也没什么好冒认的。贺乙终是点了点头,回道,“感谢便不用了,无事就好。我跟雪茨其实没出什么力, 下去捞你上来的是邢家的人,我们一群人一齐在上面拉绳罢了。”
吴涪默默观察着贺乙的神色,对方眼神古井无波,可谓滴水不漏, 他并不能以此看出对方这般推辞功劳, 是出于心虚还是无私。
为了能早日修好房子, 李家人也同在此帮忙,他们见有人找贺乙,便让贺乙回家歇歇, 以便于招待客人。他们瞧来人衣着,似是有些来头,唯恐贺乙怠慢了。
“……”没法,此处人多眼杂,他俩又毫无走人的自觉,贺乙只好带着人往别处走, 想着打发掉他们再回来干活。
“就在这说吧。”贺乙没带他们回家,在路上寻了处四下无人的空旷地, 便停下了。
吴涪与吴菏对视了眼,显然没想到对方如此戒备,都不愿领到家中小坐,越发笃定对方心里有鬼。
他们祭出了那几吊粽子与一纸包糖,要送给贺乙,贺乙抬手推拒,“不用了,无功不受禄。”
吴涪见对方颇有些油盐不进,周旋不来,便开诚布公道,“说来惭愧,此番前来确实还藏有别的目的,便不怕与你说了,我想知道我掉下山的那一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贺乙这才拿正眼瞧他。他寻思自己都还没说什么,对方竟将真实来意说了出来。
吴涪见对方眼神没有闪躲,甚至还颇有些玩味地望着他们这边,似乎早猜到他们目的并不简单,遂觉着自己似乎有点小看了对方。
“原来是要问那天的事,行,那我便告诉你。那日我同雪茨从山上下来,行至山腰附近时,遇到一个叫常桂的人,他给了我一块玉,指名要我去救一个人。到底是条人命,我便去了,玉我没收下。”
吴涪心里暗暗一惊,这与常桂所说的截然不同,他按捺住想追问的心,等贺乙继续往下讲。
贺乙继续道,“到了你掉下去的那个地方上面,我仔细看了下,觉着得有绳子才好下去,不然背着伤者是无法不借外力便攀上来的。”
吴菏与吴涪皆点了点头。
“常桂说与他一块来的人有绳子,我寻思有那么多人,定然比我一人下去要稳妥多了,便让他去寻他们,可他不愿,还觉着我也跟他那些手下一般不愿意救人,急了起来,忽然将他两块玉都扔了下去。”
吴涪没忍住瞪圆了双眼,心里翻涌起了惊涛骇浪。相比起常桂错漏百出的解释,贺乙说的简直不要太合常理。同常桂相处这么久,他岂能不了解对方?这的的确确是常桂做得出来的事。
“这……”吴菏也愣住了。在吴涪执意不让他们来找贺乙麻烦,而是要亲自来问贺乙时,他是不理解的,只因他跟其他人一样,未曾怀疑过常桂的话。如此看来,漏洞着实很多!就比如贺乙若真是个贪图财物之人,为何要将值钱的玉石丢下去?这如何也说不通啊。可常桂的说法是,贺乙被他说得恼羞成怒,他们当时想都没想便信了,许是因为他们没如何把一块玉放在眼里,且那时看着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的吴涪,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才没往深了想,没去质疑。
但显然吴涪是想到了的,不然不会专门前来求证,也不会拦着他们报复贺乙了。
后面的事情,贺乙也简单说了下,但与常桂说的大差不差,怕是涉及邢家方面的,常桂不敢得罪,便也不敢乱说。
吴涪狠狠吸了口气,才稳下心神,道,“我知晓了,让我想想……”
吴菏忙找他到一边说,“他说的能信吗?”他虽这么问,面上看来显然已信了十成十。
吴涪思忖片刻,打算看看那个被邢君殊另眼相看的雪茨,再做定夺,便道,“此事着实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了,若不是亲自来问了,怕是会有不好的事情冲你而来。我很愧疚,不知可否予我一机会对你做出补偿呢?”
“还未发生的事,倒不必都揽身上去。”贺乙依旧一脸淡然。
吴菏见贺乙拒人于外的态度很是坚定,有些急了,便忽地咳了起来,想要讨水喝。
吴菏演得很真,贺乙虽觉着突兀,但也没看出来什么不对劲,便领人到家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