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友可先考虑考虑, 若想好了,愿到县里学书,五日后来镇上寻老夫便可。”章老爷子顺带指了一下如何往自己在镇上的临时落脚处去。
五日……后?这么快?贺乙依然恍惚, 半晌回不过神来。
章老爷子又道, “是了,上路前须得将身份文书带上, 不然恐怕难给你办成那入城文书。”
闻及此事,雪茨下意识朝贺乙看去,而贺乙虽出神,但自始自终都在听着。他察觉到雪茨目光后, 提步走到周渠赠的新木箱子前,用钥匙打开其一,取出了雪茨的外籍文书。
贺乙犹豫了下,到底将文书递给了章老爷子, 道, “他只有外籍文书。”
章老爷子鲜见地为难住了, 捻了捻略显灰白的胡须,一时无话。
思忖良久,章老爷子才道, “应当无碍。”
贺乙将文书接回来,跟雪茨道,“先给你放回去,以后要取自己找钥匙开箱。”钥匙所放之处较为隐秘,贺乙跟他提过一次。
雪茨乖巧地点点头,眼见自己身份问题也不成问题, 他显然是意外的,但同时更是喜悦的, 杏眸盈盈发亮,无处安放的手正揪着自己袖子,紧了又紧。
后来便谈到了书院的一些规定与情况,得知书院的学生十日得一沐,也就是十日才能休一日假。
“这也太辛苦……”贺乙一面道一面将视线移到雪茨的脸上,以为雪茨多少会被吓住,岂料对方依然目不转睛地听着章老爷子详谈,浑身散发着跃跃欲试的劲头,不见对此安排有何不情愿的,估计压根没当一回事。
“苦是苦的,不过还有塾假,能休十二日,平日休沐若碰上隆重些的节气,也能休上三两日。”章老爷子的孙子也在书院里学书,虽是江城那边的书院,非他们县里的,但这些安排大多是相通的,是以老爷子说得颇为笃定。
“……那学生都住在何处?”贺乙也不知为何自己就在帮着询问书院的住宿情况了,眼神带着些许木然地问道。
“书院有住的地方,虽有些简陋,是通铺,算不得什么很好的条件。”只是学书本就是来之不易的,学生根本不会介意寮房的条件。何况看雪茨连在柴房里铺席子都能忍受,想必也不会太过挑剔。
雪茨确实毫不在意,可他一旁的贺乙哽住了。
通铺不就意味着雪茨要跟旁的人睡在一块?贺乙暗暗咬牙,不住地喉滚咽液,才将越过雪茨直接回绝章老爷子的念头死死摁住。
贺乙其实将情绪掩饰得蛮到位的,章老爷子全然没察觉贺乙已然“恨屋及乌”,将他也怨上了,但对情绪感应敏锐的雪茨注意到了。
雪茨眼里的笑意逐渐收敛,有些困惑又有些担忧地望向了贺乙,默默上手揪住了贺乙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