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驶回村时, 不少村里人见着了贺乙,便跟上牛车多走几步,围过去问他这些日子都跑哪儿去了。
即便有几个跟郑家较为熟悉的, 也不清楚贺乙去哪儿了, 只知地里都是郑家兄弟在照顾,每日还能见到他们会往贺乙家里去, 但就是不见贺乙现身。
村里人在私底下传什么的都有,现下见贺乙从村外回来,才知他果真没在家里,不知到外头办何事去了。
贺乙有些招架不住大伙的热情, 顺势下了车,跟他们解释道:“先前是送雪茨去县里念书,但中途有事耽搁了,现下才回来。”
周渠没下车, 趁贺乙偶然回头时给他指了指还捆在车上那些桌凳物什。
“啊, 习惯了在这下车, 我这就上来。”贺乙跟村民们挥手道别,然后让岑大爷载他们往自家去。
久违回到家中,贺乙二话不说将那套桌凳都搬下车, 其后跟岑大爷作揖道:“谢谢大爷送咱到家门口,真省了不少事!对了,这位是周木匠,我打算明日设个小席面请木匠。岑大爷,赏面来吃一顿不?方便的话将岑普也带过来吧。”
岑大爷不禁笑笑,“咱家那小子这两日都在说你呢, 老叨叨咱家摆的酒席你没来吃。”
“……”贺乙一惊,“我错过了吗?何时摆的席?”
“就前日, 昨日还是端午,村里也热闹着呢。呵呵,行,我先回去了,明日定将那小子带过来。”岑大爷架着牛车便回了。
周木匠那边已然自顾自地逛了起来,贺乙挂心瑶草,将桌凳搬进有瓦遮头的东厢房后,便快步往菜园子走。
他走前特意交代了郑家人别将瑶草当杂草拔了去,此时一看,发现菜园子里的辣椒苗已然拔高,长成了七寸高的植株,枝叶略微稀疏,但叶间却冒出了数个疑似花苞的东西。而不起眼的瑶草正安静地呆在辣椒株之间,叶片上没有停留露水,但底下的土是肉眼可见的湿润,瑶草的姿态也很挺拔,应当没出什么问题。
贺乙不由放心了,再往鸡棚走。
鸡崽们见着贺乙,想靠近却又不敢靠近,只在原地咯咯咯地叫唤。它们是否不认得贺乙了,无从得知,可贺乙倒是真不认得鸡崽们了。先前日日瞧着不觉着有什么,现下一段时间不见,便觉得它们仿佛忽然间长大了似的,各个的个头都长大了许多,毛色杂乱,土黄土黄的,只有乌鸡那几只依然雪白,毛还蓬蓬的。
它们的冠也长得愈发明显,八只里头有六只戴冠的。
“……母鸡就两只啊。”贺乙叹了口气,且见食槽和地面都没什么要弄的,便转身想走,岂知自己身后竟杵着只大鹅,他回身时大鹅也没避开,于是它的喙便一下子戳到了贺乙屁股上。
“……嘶。”贺乙只觉一疼,便蹲下来,不轻不重地给大鹅屁股回了一巴掌。
“哦嘎!”大鹅不满地亮了下嗓子,然后摇着身子啪嗒啪嗒绕开贺乙,似要不让贺乙够得到它屁股。
它越躲,贺乙越想上手,一鹅一人竟就这么你追我逃了起来,也不知跑了多少圈,还是周渠过来找贺乙,这追逐戏才算完。
“呃哦!”大鹅见没人追它了,反而往回走几步,却还是没人跟上来,它便原地杵了片刻,才抖着屁股毛往鹅圈去。
周渠问贺乙夜里睡哪,他没见着屋里有任何寝具。
贺乙便想着领他到柴房,将自己那席子给他睡,自己则睡雪茨的。可刚走到柴房前,望着挂在门口的那把锁,贺乙才想起来自己将钥匙交给了郑伯,还未取回。
贺乙只能先往郑家走一趟。
郑元风方才从地里回来,在路上便有听闻贺乙好似回来了,正准备去贺乙家看看,岂料贺乙先寻了过来。
“你终于回来了!没出什么事吧?咋这么晚才回来?不就是送雪茨去县里么?”
贺乙摇了摇头,淡笑了下,“说来话长,你家里其他人呢?”他听着里间半点声响也无,不由好奇问道。
“他们都陪我娘回娘家去了,那边的亲戚惹上了点麻烦事,说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呢。依我说还是别瞎掺和的好。”郑元风拿手巾擦了擦身,然后倒了两碗水出来,给了一碗贺乙。
贺乙也觉着渴了,遂喝下。说来他都忘了得搞点水给周木匠,真是待客不周,贺乙便在心里敦促自己得暗暗记下。
“岑普送过来的木料我同我哥都给你搬柴房里头去了,地里没啥问题,就是你菜园子里种的什么啊,咋长那么快!”
“辣椒和青花椒。”
“花椒倒是听过,这种着有什么用?好吃么?”
“做调料的,到时候收成了弄一些给你尝尝。”贺乙想到到时候这家伙多半会被辣哭,没忍住笑了笑。
郑元风见他一副蔫坏的笑容,警惕道:“难道是苦的东西?太难吃我可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