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唐淮抽起了水烟, 贺乙看着这烟,便将千里带到一边,让刘大娘帮忙先送她回家。
天瞅着也暗下来, 贺乙将碗筷都收进木盆里, 拿水浸泡着,然后便准备回堂屋点上油灯。
岑普扫了眼被烟雾缭绕着的唐淮, 寻了个上风处坐。
郑元风受不了那味儿,同唐淮直言道:“就算这儿还没弄屋顶,很通风,可你抽烟不用跟主人家先讲一声?”
在村里, 会抽烟的人极少,在屋内抽会被视为不得体的举动。
郑元石是知道贺乙跟唐淮很熟的,且到底都是贺乙请来的,不好在别人家里闹得太难看, 他便摁着弟弟坐回凳子上, 示意他少说两句。
岑普固然看到他们那边起的争执, 他没打算掺和,虽然他跟唐淮还算熟,但也就牌友关系, 甚至都好一阵子没一块儿打马吊了,多少生疏了些。岑普向来不怎么敢跟唐淮正面碰,有些怕他身上那股疯劲,心想真难为贺乙能跟他走这么近。
唐淮听是听见了郑元风说话,但走了神没听真切,便没理会, 继续吞云吐雾。
郑元风见他压根没将自己话听进去,恼得又要站起来。
恰好此时贺乙回来了, 唐淮见了竟自觉将水烟枪搁到一旁,烟味便随风散去不少。
长辈都家去了,屋里就剩他们五个后生,唐淮或许算不得后生,稍年长些。而周木匠饭前便洗好了澡,现下已回柴房里睡下了。
“回来迟了,没赶上你那顿,亏了。”贺乙没察觉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拍了下岑普的肩,说道。
“该你亏的,什么事那么重要,还能让你赶不及回来的?话说怎么不见雪茨那小子,没跟你住了?”岑普困惑道。
雪茨去念书一事,贺乙没跟多少人提起,毕竟他也不确定这事稳不稳妥,但幸好真没到处说。先不说村里人定然当大事到处传,只是这书没念成也就算了,谁也没想到会变成服兵役这么离谱,说出去怕是也没人信。
唐淮虽昨日听贺乙提了一嘴,可也好奇到底为啥会成那般发展。
郑家兄弟更是好奇,就等着贺乙给他们说说事,解解惑。
贺乙便简略道,“本来山上围猎的时候,雪茨救下了从江城过来的邢家人,对方为表谢意,便安排了让雪茨到县里的荣章书院念书。”
岑普却打断道,“围猎?是前阵子总有人来村里传说常家人赶走大虫的那次围猎?竟还跟雪茨有关系?”
贺乙也想起了在镇上见到四处张贴的纸张和那个负责宣讲常家威风史的人,斟酌了一下话语,模糊道,“不是邢家就是常家人赶走的,我也不清楚,反正就是有这么回事。”
唐淮抬眼盯着贺乙看了会儿,笑了笑,没戳穿他。
后面便是解释了下到县城门时雪茨没给放进去,接着还被门吏抓走,他奔波数日,才打听到雪茨是被征去西北大营服兵役。
众人不禁沉默了下来。
“那得一年……才能回来?”郑元风不敢置信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