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乙的信纸竟有两张, 见此雪茨别提心里有多欢欣了,寻思竟比他去信还多一张,那贺乙必定写了很多吧!
摊开信纸, 信上贺乙的字排布工整, 然而书写两句便换列,实际并没写多少字, 只是比之雪茨的,字体要更端正温润一些。因而雪茨拿着信,光是欣赏书法便欣赏了好一阵子。
【茨儿爱鉴:烈日炎炎,西北降雨之少, 身体是否无恙?可有苦夏?因书信来回耗时过久,若有不适之感,须重视,尽早告知予我。】
初看开头时, 雪茨以为自己看错了, 毕竟贺乙从未这样喊过自己。他多看两眼, 便觉着这几个字有种能令人溺毙其中之感,以至于他甚至不敢在心里读出声来。
好不容易再往下看,见着“炎炎”、“苦夏”这些字眼, 雪茨默默点头,西北这边真的热得难受,且今日似乎比以往都要热,不然他想不透为何自己脸颊也会冒热气,以往都没试过这般。
在这里,他偶有状态不佳的时候, 尤其正午,很易精神不济, 若自己哪天站着睡着了,他都不会意外。营里谁也没察觉出他不适,可离他千里之遥的贺乙却知道,贺乙好似什么都知道。
【家中一切安好,屋顶皆已建成,其余还缺院墙内墙家装等,其外搭了猪舍,鸡崽都长大了,添了菜园子的作物种类。待茨儿归家,再摆入伙宴席,毋须操心家里。】
明明干墨的文字没有温度,使贺乙信中的口吻增添了几分疏离,然而却莫名让他脑海中浮现了贺乙往常望向自己时的样子。贺乙平日话不算多,也不如何爱笑,可与自己说话时会默默朝自己投来视线,神色专注,眉眼温柔,若自己看过去,他便会稍稍移开视线,数息后才挪回来,目光变得恬淡。
【收到茨儿的信,甚是欣喜,同时也忧心茨儿在营里所受之难,感同身受,宁以身代之。可切记兵营之事不宜外传,书信内容务必慎重。】
“……”贺乙的提醒已经晚了,他也吃到教训,下次回信必定斟酌一番,不将什么都乱写进去。
【贺乙手书】
到此信便完了,雪茨才知原来书信该这样写,相比之下,他自己写给贺乙的就太过随性了。
没想到这便看完一张,快,太快了,令雪茨迟迟舍不得抽出余下的信纸,往下看。
可当他看清底下那张纸上的所绘之物后,只恨自己怎么没再早些看到,他可太喜欢了!
信纸上竟画了只雪豹!虽没将自己的霸气之姿画出来,而是用画了个伏在地上揣着禾秆草球在身前的自己,模样看着还有些冒傻气。
他也是头一回知晓自己在贺乙眼里竟是这番形象。但其实这是雪茨误会了,贺乙并非故意要将雪茨画得蠢蠢的,这仅仅是简笔画带来的可爱画风,毕竟他根本不习惯毛笔作画,难以控制线条粗细与笔墨浓淡,画不来写实风。且这还是他画废了几张唐淮的纸,方画得较为好看的一张。
好在雪豹的颜色用水墨很好还原,不说惟妙惟肖,也是颇有几分神似,是以看不懂简笔画的雪茨也能认得出那就是画的他。
画的右下还提笔写了“贺乙亲绘”,毫无疑问,这便是贺乙依着自己描绘出来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