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乙这趟上山, 给徐蓬备了不少东西,先是背了两斗米,糯米籼米皆有, 打了两竹筒油别在腰带上, 以及左手提一只乌鸡。
原本他为了能上山轻松些,毕竟背着这么多东西重得要命, 便喝了些瑶露。喝完之后,他还纠结着有什么能给徐蓬带的,而后想到了徐蓬曾说过他想找人教他做馒头。
这时他脑海竟忆起了他妹笔记里的某一页,里头便记录了用老面发包子或馒头的具体方法。
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
该方法细节还是挺多的, 贺乙怕喝下瑶露后时间一长,自己会忘记,于是上山前绕去唐淮家里借了纸笔,将做包子馒头的方法写下。
唐淮支着下巴在一旁望着他写, 也没问他哪儿来的方子, 就这么定定看着。
贺乙写完时抬眸便撞上了对方打量的视线, 问道:“怎么了?”
“没想到你跟你表哥关系还挺好,这大包小包不少东西呢。”
“徐蓬不是有些人瞎传的那样,他帮了我很多。”贺乙顿了顿, 又道,“唐兄是不是用不着米,还在千里家搭食?”
唐淮掀起眼皮笑笑,“有人被暗中针对了,现下终于抓着幕后的狐狸尾巴了。兴许是过意不去,给我留了个厨子在东厢房住着呢, 吃饭这事用不着我操心。”
贺乙总觉着唐淮话中有话,但无甚头绪, 见时候差不多了,便告辞动身上山去。
一段时间没到山上来,发现风景大有不同,偶遇三两棵树,树上挂的不知是桃李。只可惜背篓满了,即便拿大叶包起来,单手也不好捧着,或许下山时他再来摘。
除了不少树木挂果子,也有些不如何见过的花儿开了,小小的,还挺别致,不过固然没有春日之时那么繁花似锦。
贺乙沿着捷径往上攀,很快便来到了徐蓬的家前。他心里其实是忐忑的,他们这不如现代那般通讯方便,没法提前联系对方,是以若徐蓬不在家,他便很可能白跑一趟。
要么等到对方回来为止,可家里还有田地要打理,且对方出门也不定一两日就会回来。要么留信,可别说没笔墨了,徐蓬也不懂字。
不过来都来了,想这些也无用。
贺乙正欲推开栅栏门往里进,孰知此时门后竟响起了犬吠。
估计是太久没来了,徐蓬养的细犬都认不得自己了,贺乙便试图出声安抚一下它。
“是我,贺乙,前头来过几回的。不认得我了?”
门后的犬吠声应之而断,贺乙等待十数息,见毫无动静,便推开门去,随后便看到了细犬那熟悉的身影,依旧一身水滑黑亮的毛发,在烈日之下折射出一道笔直熠光。
黑毛细犬缓缓走近贺乙,围着贺乙绕了一圈,微微后仰着头,拿眼斜睨他,颇有些趾高气昂的意味。
“?”他这是被瞧不起了还是被下马威了?先前雪茨以雪豹的模样前来时,它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哦……该不会是见雪茨不在,才逞的威风。
贺乙笑了,见细犬没真要拦路的意思,便先去将临时卸在围墙底下的背篓搬到屋檐下。
门下有蒲扇,贺乙拿起来拨了拨,觉着一身的热汗被凉风这么一袭,变得服帖且冰凉,慢慢地,舒服多了。
徐蓬菜园子里的果蔬作物依旧长势喜人,结果子的也不少。而他认识的比之前要多了些,生姜番薯这种地下成熟的块茎,地面上只瞧得见叶子的,现下他也能辨认出来了。
就在贺乙等得快睡着时,徐蓬回来了,令人意外的是,徐蓬身旁跟着一条细犬。不是提前窜出去迎接主人的黑色细犬,而是浑身雪白,耳朵毛卷卷的跟专门烫过似的,看着还挺娇俏的一头细犬。
黑细犬跑过去想要嗅白细犬的臀,却被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它那摇得飞快的尾巴霎时耷拉了下来。
徐蓬身上带着煞气,肩上扛着头放过血的野兽,瞅着跟狗差不多的体型,血水洇得衣物红了一片,血淋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