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娘一家子都跑到镇上来了, 好不容易打听到了贺家所在之处,正打算找上门去,却忽有一老爷子前来劝阻。
此人正是章老爷子, 因邢家在整个鸪猡镇布下了诸多眼线, 是以在郑家人四处打听之时,便为章老爷子所注意到了。
章老爷子没有亮出京城邢家的名头, 也没有说他乃受江城邢家之命,只搬出唐淮之名,来劝说他们莫冲动。
“现下去贺杰家闹也无济于事,只会将水搅浑, 叫人警惕。诸位无非是想知道贺乙的情况,老夫可告予诸位,贺乙已无大碍,早些时候便清醒过来了。”
“此话当真?!”郑家人纷纷喜形于色, 但并没有被欣喜冲昏头脑, 对章老爷子的话并不尽信。
章老爷子捋捋胡子, 没有多解释什么,转而谈起另事,一件相当重要的事。
然而当他们在贺家附近相谈时, 一个人影倏然夺家门而出,怒气冲冲地往常府去。
那人便是刚与家里人大吵一架的贺杰。
贺永兴与曾浅浅并不知贺杰干了什么荒唐事,只知他老是不去巡检署做事,便斥骂他是不是又想被革职。
贺杰哪敢回巡检署,但他也说不出自己闹了何事惹了何人,偏生他爹娘又没本事, 若是他们靠得住,他何必弄得焦头烂额呢。
同样的, 他不敢直接找常和,左思右想决定从他闺女常莘仪下手。
于室中抚琴的女子身姿婀娜,风韵卓卓,揉弦的指法虽算不得出色,但好在在场之人分辨不出好坏来。
贺杰从不讲什么君子风度,行事总是鲁莽冲动,不过适逢常和需要一把好使的刀,一个有野心的马前卒来为其做些不便出面的腌臜事,因此纳其为心腹而用。
可惜……
常莘仪斜睨着罕见的不敢打扰自己奏琴的贺杰,迟迟没有停下演奏,一曲毕,却又从头奏上了《醉渔唱晚》这首古琴曲。
贺杰满脑子都是烦心事,哪听得进去分毫,到底忍不住敲了敲桌子,强行打断常莘仪的琴曲演奏。
常莘仪如他所愿地停下了动作,微勾朱唇,笑意不达眼底地望向贺杰。
然而没等贺杰开口,常莘仪便抢先道:“不要再来找我了。”
这不是常莘仪头一回跟他说这样的话了,贺杰一想到上回这女人与旁的贱男人搅在一块,也是这么打发他走的,登时怒不可遏,作势要打她。
常莘仪早有预料一般,眼都没眨一下,笑着道:“对我一弱女子动手,便能掩盖掉你的窝囊了?”
“你!!别以为我真不敢打你!就算你是常和的亲女儿,可我也是你爹认定的准女婿,岂能让你一女人骑到我头上去?!”
常莘仪似是被他的话逗笑了,笑得花枝乱颤,好一会儿才收敛笑意,道:“在你走出常府之前,告诉你一个有意思的真相吧,就当为这两年的交情作个休止。”
她用所谓交情来形容他们这段关系,贺杰无疑感觉被羞辱了,其指节捏得啪啪响,可惜威慑不了常莘仪,她仍然往下说。
“你是不是觉得身为常和独女的我,愿意委身于你,定然是常和格外信任你的体现。”
贺杰涨红了脸,仿佛被污了清白的人是他一般,羞恼地驳道:“你在说什么疯话!”
“那你是觉着我这般不矜持,常家大老爷是毫不知情的咯?”常莘仪扯帕子掩住嘴,笑得乐不可支,声如银铃。
贺杰将高举的拳头逐渐放下,大抵是觉着常莘仪此时看起来比自己更不正常,使他有些恍神,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不怪你,毕竟任谁也想不到常和会让自己女儿去勾男人上床……更想不到,我压根就不是他亲女儿,只是从勾栏买回来的倡家,认的干女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