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我去监考四级。”

“你把我当你的研究生使唤？”

“监考费给你。”

“泼天的富贵落到我头上！”李未然万般不好意思，但是又左右为难：“四级是上午吧？可是我要打工呢。”

“打什么工？”

“摊煎饼。”

“监考不比你摊煎饼赚得多？”

“摊煎饼可以每天干。监考一年就两次，可遇不可求。”

“就一天。”

“歇业一天也会影响口碑。”李未然得了便宜还卖乖，叹了口气，眼神若有若无地往左淮身上瞟，“如果有人替我就好了。”

左淮道：“那我替你去摊煎饼好吧？”

最后李未然替左淮去监考，监考费归他，而左淮去替他摊煎饼，打工费还是归他。

李未然坐在教室里思考如此交换的意义是什么，左淮也坐在煎饼摊后面思考如此交换的意义是什么。

“要个煎饼多放辣椒加个蛋！诶？怎么好像换老板——左老师？”

是他的学生，陆银。

他从未见过左淮这样的装束，带着口罩和一次性手套，穿着白色的围裙，甚至还带了大厨帽。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导师亲手给自己做了个煎饼，技术堪忧，饼皮干得掉渣。

装好袋递过去时，陆银还在愣神。

只见左淮目光冷冽地把煎饼往他手里一塞，高冷地道：“给个好评。”

中午，李未然监考完回来，看到左淮在摊子上忙得热火朝天，摊前的学生排着一溜长队。

看来人气高的人不管是教书还是摊煎饼，人气都高。

李未然掸落肩头的雪，恍然发觉已经是十二月，他和左淮刚认识的时候还是初夏。

隔着蒸腾的烟气看过去，他好像看见冰川融化，桃李绽放，而他，脚步匆忙地奔走于生活，像个误入桃源的过客。

左淮看到李未然，便收了摊，排队的客人失望无比。

他还给李未然留了个煎饼。

“尝尝我的手艺？”

李未然笑着接过，碰到对方指尖的时候，像被电流打了一样闪躲开。

他感觉有些尴尬，瓮声瓮气道：“感觉好像，比我做的好吃呢。”

“你都还没吃呢，傻孩子。”左淮擡手在他头上揉了一下，“下午有什么打算？”

“回去睡觉。想到第二天要监考，昨晚一夜没睡觉。好困啊。”

“真是个孩子。”

两人一起走出食堂，外面大雪飘飞。

“那我回去了。”李未然撑起自己的旧伞，头也不回地朝自己住处走去。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敢回头看，怕看到左淮站在落雪中的模样，再一次叫他心动吗？

“李未然。”

他刚走一步，左淮就叫住了他。

“你是不是着凉了？”

李未然浑身僵硬，左淮走到他伞下，把自己的围巾取下来给他系上。

周围人来人往。左淮的眼镜被雪映得雪亮，他感觉自己的各种心思仿佛无所遁形。

一股莫名其妙的冲动驱使着他逃离这里，他鼻尖通红，鼻息炽热而急促地在冰天雪地里化成白气。

“早点回去休息。注意保暖。”左淮轻拍他肩膀。

一切发生得如此理所当然。左淮把围巾系在了他脖子上，因为他是左淮珍惜和欣赏的同行，是想要培养的后辈。左淮是真的想拉他一把，在各个方面都给过他帮助，是最值得尊敬的前辈。

李未然迷迷糊糊窝在被窝里，看窗外雪花纷纷扬扬催眠似的。他想自己真不是个东西。

网安课看不到李未然的身影了，那个传说中的一节课不落的外校生终究变成了传说。

左淮几乎没怎么见到李未然，每节课李未然把课件准备好发给他，不说多余的话，对于左淮请吃饭的邀约也视而不见。

期末，又有人找到李未然，重金求购网安课期末资料。据说左教授早就把试卷出好了，今年只有一套。

李未然拒绝了求购者，又在深夜心思萌动——他真的没法破解左淮的防火墙吗？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已经对左淮的性格和作风有了相当深的了解，人的性格一般会在作品上有所映射，左淮自己电脑的防火墙就是他的作品。

深夜，李未然裹着被子坐在床头，翻开了笔记本电脑。他想再试一次。

因为听左淮上了一学期的课，还有左淮平日有意无意的提点。这一次入侵，李未然摸左淮的防火墙比摸自己家卫生间还熟悉。

当然，这不代表不需要耗费时间。直到半夜过去，天光微亮，李未然两对眼皮打架的时候，忽然一个惊醒——

成功了！

他这时候开始有点意兴阑珊，破解只是为了破解，不是为了什么资料。顺手调出对方的文档列表，网安期末试卷的文件夹也在其中。

瞄见这个文件夹的一瞬间，他心中微动——想看一眼考题是什么。

毕竟上了这么久的课，谁都会希望有始有终，拿到一个交代。他当然也希望知道，左淮出的试卷，自己可以考到多少分。

他反复告诉自己，只看一眼，只是看看左淮出的题自己会不会，然后便抱着一丝忐忑打开了文件夹。

里面只有一个文件，文件名是特聘函。

他摸不着头脑，手快地打开了文件：

李未然先生，您好。很高兴您已通过“方舟计划”特聘人员考核，正式成为“方舟计划”编内人员。

“方舟计划”是国家S级机密计划，是为应对外域网络攻击而组织的特殊作战计划。

针对您的特殊情况，我们会按照您推荐人提出的要求，为您办理身份信息，相关人员将尽快与您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