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侧部落是什么样？”两只斑点鹿重复这个问题, 眼底困惑，表情迟疑，没能立刻明白神山部落的祭司究竟想知道什么。

顾九黎从小黄包里拿出崭新的金属片, 细致的问道, “内侧部落有没有与神山部落的公共山洞类似的......地方？部门？”

附近的兽人闻言，不动声色的调整姿势，看向两只斑点鹿，等着听内侧部落的故事。

鹿青先点头，又摇头, 表情变得复杂。

沉默许久，他才缓慢开口，“花红部落只养幼崽，不养老兽人。”

话音尚未彻底落下, 他又道, “花红部落养得幼崽也不多，这些幼崽平时全都在幼鹿木林生活。”

“嗯？”虎啸满脸不解, “那老兽人怎么办？”

鹿青忽然扬起嘴角, 笑意却未至眼底, 不答反问，“你是说哪种老兽人？”

虎猛愣住，下意识的道, “老兽人还分种类？”

鹿水清无声叹气, 解释道, “无论是老兽人，还是幼崽、包括亚成年兽人和成年兽人, 在花红部落全都是分成三种，巨鹿、其余种类的鹿、其余种类的兽人。”

虎啸眉头紧皱, 虎猛似懂非懂。

顾九黎快速记录这些信息，轻声道，“然后呢？”

猞猁悄无声息的走过来，蹲坐在距离两只斑点鹿不远不近的地方。

鹿青拦住鹿水清，“我来说，你知道的事没有我多。”

因为花红部落不允许其他种类的兽人在花红部落生崽，所以花红部落的幼崽木林内，大多是其他种类鹿的幼崽，还有极少的巨鹿幼崽。

通常情况下，巨鹿幼崽很快就会被成年巨鹿带走。

其他种类鹿的幼崽则会在可以正常走、跑，懂得隐忍哭喊之后，由父母所在的外侧部落带走。

如果是无父无母的鹿幼崽，花红部落会根据这个鹿幼崽的种类，要求相应的外侧部落将鹿幼崽带走。

至于老兽人。

其他种类兽人根本就不会有在花红部落变成老兽人的机会。

在花红部落，不仅外侧部落的鹿兽人需要用漫长的时间积攒特殊神石碎片，从临时兽人变成初级兽人，然后再向中级兽人和高级兽人努力，其他种类的兽人也必须在花红部落参与共同狩猎或共同采集，积攒特殊神石碎片。

每次旱季或雨季之前，其他种类的兽人都必须给花红部落三十个特殊神石碎片，然后再比较剩余特殊神石碎片的数量。

无法给花红部落三十个特殊神石碎片的其他种类兽人和剩余的特殊神石碎片数量最少的两个其他种类兽人，全都会被花红部落驱逐出领地。

众所周知，兽人从壮年至老年，通常不是瞬间发生的事。

神山部落的老祭司亡故，首领虎啸的皮毛就逐渐斑驳，原本还能勉强以武力压制虎王、狮蓝和豹美，从那之后就只能靠威严。

可是经过这么多的雨季和旱季，虎啸依旧没有彻底变成老年兽人。

神山部落的狩猎队，依旧有很多小队长打不过虎啸。

在花红部落，其他种类的兽人只要有即将成为老年兽人的迹象，通常就会立刻用积攒的特殊神石碎片在花红部落交换神石和盐，然后主动离开，去边缘部落寻找容身之地。

其他种类的鹿如果经过很长的时间，没能成为花红部落的中级兽人，完全看不见将来成为高级兽人的希望，通常会尽快离开花红部落，返回外侧部落。

曾有外侧部落的兽人，直到进入老年阶段也不肯离开花红部落，手中的特殊神石碎片越来越少，很快就从中级兽人变成低级兽人，然后又变成临时兽人，最后被花红部落驱逐。

这个兽人没有办法，只能返回他原本所在的外侧部落。

那个外侧部落却不肯要这个兽人，直接驱逐这个兽人。

从此之后，只有边缘部落偶尔还能听见这个兽人的消息。

全是这个兽人又被哪个部落驱逐。

花红部落的巨鹿即使成为老年兽人，也不会像神山部落这样，聚集在同处照顾幼崽或继续参与共同劳动。

老巨鹿会有意无意的躲着陌生或熟悉的兽人，悄无声息的游荡在部落的角落，平时有两种获得食物的方式。

一个是等待花红部落定期为老巨鹿发食物。

一个是等待被老巨鹿养大的巨鹿，获得比较多的食物，特意给老巨鹿送去些。

顾九黎垂下眼皮，神色专注的凝视手中的金属片，自言自语似的道，“花红部落这样，对巨鹿之外的兽人，非常不友好。”

鹿青冷笑，没有应声。

鹿水清再次无声叹气，表情格外惆怅，又想起鹿青在花红部落受的苦。

虎啸轻咳，问道，“特殊神石碎片是什么？”

鹿水清立刻道，“先将神石砸成碎片，然后让这些神石碎片沾染某个兽人的气息，这种碎片就是特殊神石碎片。”

他解释道，“花红部落的特殊神石碎片，全都是沾染花红部落的首领或祭司的气息，只要是花红部落的兽人，全都能认出这种碎片。”

猁渔不知不觉的睁大眼睛，恍然大悟的发出惊呼，“货币？”

顾九黎缓慢点头，“花红部落的特殊神石碎片，可以衡量外侧部落鹿兽人和其他种类兽人的劳动价值，本质确实与货币没有区别。”

猫梨眼底满是好奇，小声问道，“怎么让神石碎片沾染某个兽人的气息？”

鹿青伸手，“给我块神石，我做给你们看。”

他积攒的东西，当初只记得从花红部落带回月明部落，后续从月明部落前往神山部落的临时营地却忘记再带走，如今应该是在鹿紫手里。

鹿青对这件事不怎么在意，宁愿将那些东西送给鹿紫，也不想再回月明部落，至于鹿水清接连回月明部落两次，第二次还带回去三个球桶的盐，结果什么都没带出来......鹿青也没意见。

反正他和鹿水清已经是中等自然能力兽人，又不想变成高等自然能力兽人，要神石有什么用？

顾九黎立即从小黄包里拿出块末等金神石，“可以吗？”

鹿青点头，接过那块金神石，放在金虎面前，“麻烦拍碎，尽量均匀些。”

金虎立刻伸爪。

鹿青随意拿起个金神石碎片放在手心，颜色偏青的水团忽然出现，不留缝隙的包裹金神石碎片。

他看向顾九黎，笑道，“我听鹿水清说，你很好奇竹房内部的金属。金自然能力兽人凝成金属，经过火自然能力兽人的灼烧，可以变得更坚韧。”

“鹿青！”鹿水清皱眉，“这是花红部落和月明部落的秘密。”

鹿青垂下眼皮，语气冷漠，“不，这是花红部落和我的秘密。月明部落根本就不想与花红部落有任何联系。”

鹿水清张嘴又闭上，眼角眉梢的恼火又变成惆怅。

顾九黎在金属片表面留下新的信息。

低等自然能力兽人凝结的金属与末等自然能力兽人凝结的金属存在区别。

这原本只是他的猜测。

自从开始提取神石的力量，他的自然能力始终处于不稳定的状态，每次凝结的金属都与上次不同。

如今听完鹿青的话，顾九黎觉得这种现象是因为他依旧处于末等自然能力兽人和低等自然能力兽人的过渡阶段。

等他彻底成为低等自然能力兽人，凝结的金属就会变得稳定。

除此之外，兽人似乎已经有不同于星际历史的冶炼雏形。

鹿青手心颜色偏青的水团忽然消失。

他示意身边的兽人，仔细观察刚才被水团包裹很久的金神石碎片。

猁渔马上道，“我在这块金神石碎片上感受到水的气息。”

“这是鹿青的气息。”狮白拿起块金神石碎片，附近的兽人立刻感受到吹过的风，喉咙深处发出舒适的声音。

闷热的旱季竟然有携带冰凉水汽的寒风！

顾九黎、虎啸、虎猛、猁渔、猫梨......坐在两只斑点鹿附近的兽人，陆续拿起金神石碎片。

鹿青告诉神山部落的兽人。

因为被砸成碎片的金神石只是末等金神石，所以每个兽人都能在金神石碎片上留下鲜明的气息。

如果被砸成碎片的金神石是低等金神石，那就只有低等自然能力兽人、中等自然能力兽人或高等自然能力兽人，才能在神石碎片上留下鲜明的气息。

神山部落的兽人几乎全是末等自然能力兽人。

除了顾九黎和兔白留在神石碎片上的气息，不会轻易被抹去，其余兽人可以轻而易举的抹去彼此在神石碎片上留下的气息。

鹿青和鹿水清则可以抹去神山部落的全部兽人，留在神石碎片上的气息。

顾九黎见状，缓慢摇头。

这种货币，虽然没有被模仿的风险，但是损坏的概率太高，不适合神山部落。

狮白暂时失去对神石碎片的兴趣，安静凝视顾九黎手中的金属片，忽然问道，“花红部落的其他种类兽人和外侧部落鹿兽人，可以交换特殊神石碎片吗？”

鹿水清见鹿青还在回答其他兽人的问题，主动应声，“可以。”

顾九黎挑起眉梢，不假思索的道，“那岂不是有氪金大佬？”

“啊？”鹿水清愣住。

鹿青也满脸茫然，“什么？”

顾九黎轻咳，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假设有个外侧部落，在旱季之后，总共送去花红部落二十个兽人，雨季来临之前，这个二十个兽人各自得到的特殊神石碎片，全都不足以留在花红部落。”

“然后这二十个兽人就想到个办法，集中全部的特殊神石碎片，送到其中五个兽人手中，这五个兽人就能获得在旱季留在花红部落的资格。”

他停顿片刻，又道，“除此之外，这个部落是不是也可以用神石、盐或其他东西与不同的外侧部落交换特殊神石碎片？”

鹿青沉默许久，缓慢点头，“你说的没错。”

他若有所思的道，“我在花红部落的日子，花红部落经常改变其他物种兽人和外侧部落鹿兽人能留在花红部落的标准。如今其他物种兽人想要留在花红部落，每个旱季和雨季之前需要交给花红部落三十个特殊神石碎片。”

外侧部落的鹿兽人想要留在花红部落，成为花红部落的临时兽人，每个旱季和雨季之前需要交给花红部落十个特殊神石碎片。

低级兽人需要交给花红部落二十个特殊神石碎片。

中级兽人需要交给花红部落四十个特殊神石碎片。

只有高级兽人才不需要再交给花红部落特殊神石碎片，可是花红部落也不会再给高级兽人发特殊神石碎片。

顾九黎又在金属片表面留下个‘×’的痕迹，然后直接问，“你觉得花红部落的什么地方，值得神山部落借鉴？”

鹿青意有所指的道，“如果我是狮虎豹猫，可能会给你提些建议，可惜我只是鹿，怎么会做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

鹿水清表情严肃，掷地有声的道，“我觉得花红部落没有任何值得神山部落借鉴的地方。”

顾九黎面露嫌弃。

令猫失望的内侧部落。

鹿青在花红部落还没有得到可以去中心部落的资格，只能告诉神山部落，花红部落给其他物种兽人和外侧部落鹿兽人发特殊神石碎片，是从中心部落学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