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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弥反应奇速,当即厉喊:“来人!”便扭身去擒那人的手腕。另一个卫兵竟也扑上前来,用自己全身的力气将钟弥拖抱住,将钟弥的要害送到了匕首跟前!那握匕首的手腕细瘦,恐怕平素并不擅用刀,一下子被钟弥攥得发青,匕首几乎松脱。钟弥一肘向后猛击,一手抓住那匕首柄使力一翻转,几乎将刺客的手腕都折断,便一鼓作气刺向刺客的心窝!
“公子!”
身后人一声惊呼,不管不顾地冲上来,用肉身挡了这一刀,锋刃入肉,从甲衣的缝隙里激出血来。钟弥还欲再刺,突然一阵头晕眼花,站立不稳地跌退两步,手上匕首也哐当落在了地上。
“你下了毒。”他咬住牙,双目死死盯住那刺客露出的下半张脸,“水里……你是谁?!”
那刺客并不应声,一脚勾起匕首接在左手中,一边以臂膀抱住救他的小兵,一边将匕首掷向钟弥肩膀!
钟弥躲闪不及,肩膀竟被钉住!他顾不上流血的伤口,一意后退,然而身躯发软,身后逼仄,后腰抵在书案棱角,只能仓皇将案上文书乱拂在地上,连那一方玉玺也终于扔在地下,企图以此阻挡刺客的前进。
刺客揭开了自己头上的铁盔,几绺发丝散落下来,贴着那鸦黑的鬓角与白玉般清俊的脸庞。
钟弥无法置信:“世琛?!你……”
钟世琛的脸色冷酷得如一块冰。他好似根本没听见钟弥说话,抓着铁盔,猛一下便往钟弥脑袋上砸去!
咚!宛如一万口金钟齐鸣,只第一下,钟弥已经头破血流,半面非人。钟弥跌倒在地,什么都看不清晰,双手在地上胡乱摸索,抓到什么扔什么,连香炉都砸了出去,半空中往钟世琛头脸洒下漫天飞扬的香灰。钟世琛双目一痛,恍惚了一下,但仍摇摇晃晃举起铁盔,不停地往钟弥脸上身上砸落!
鲜血一下又一下地迸裂出来,泼上了天。
钟弥渐渐由强硬而弱气,由求救而告饶,直到鲜血堵住喉咙,糊满老脸,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用一双浑浊的鱼目死瞪着自己的嫡亲孙儿。他也许到死也想不明白,钟世琛如此深重的恨是从何而来。
“公子……公子!”小铃儿受了伤摔在一旁,颤声唤道,“他已经死了!死了!”
钟世琛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那铁盔几乎被砸得变形,鲜血流进纵横交错的纹路里,也流满钟世琛苍白纤长的手指。他抓得那么用力,小铃儿只觉那手指或许也要断了,但那“哐”“哐”“哐”的钝重砸击却从没有停下过。原来人的肉身是如此不堪一击,砸上个几十下,钟弥就已经面目全非,血肉模糊。
钟世琛这辈子斗鸡走马,吟风弄月,手上不曾拿过刀剑。他只怕自己手生,怕钟弥不能死透。泼天的血雾里他仿佛想起十多年前的事,有铃铛声丁丁当当地响过了,但眼前景象却模糊,他什么也没能看清楚。
小铃儿只觉脊背上愈来愈痛,挣扎着向钟世琛爬了几步,焦急地道:“陆娘子马上就到,公子,这边须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