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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吧。”怀桢将面碗朝哥哥的方向推过去,自己坐在羽人灯旁,蜷起了腿,呆呆看着烛火。他的脸色并不太好,但烛火映着,好似也有了几分血色。
怀枳当然吃不下,但还是拿起了筷子。面条早已坨了,带着夜雨的潮气,然而他已经学会不挑剔食物。
怀桢听着那边极轻微的声音,他知道哥哥从小就有很好的修养,食不言寝不语,用膳时筷子都不会碰着碗沿,只除了自己有意饿他的那一回。
就连在惩罚哥哥这件事上,自己也像个小孩,只任性地做了一回,就已然丧失趣味。他也感到迷茫,自己所眷恋的到底是哪一个哥哥?如今哥哥也遵他说的在吃长寿面了,可他连一眼都不想多看。
他卧薪尝胆,他忍辱含垢,以为只要捱到胜利的一刻,自己就能尝到轮回报应无上的甘美。可他所嚼到的仍只有苦涩。
那种疲倦的、想要放弃的心情又袭上心头。
“哥哥。”他轻轻叫了一声。
那边便好似将碗放下,要认真听他说话。
“小时候,你给我讲过许多故事。如今,也让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哥哥。”
怀桢的手心轻轻碰着烛火的边缘。
“你听没听过一首童谣?”他低低地吟唱起来,“一尺布,尚可缝。一斗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能相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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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首汉代的童谣。
淮南王刘长,汉高祖之少子。及文帝即位,刘长自以为与帝最亲,骄横跋扈,数不奉法。文帝三年,为报母仇,椎杀辟阳侯审食其,负荆阙下,昂首请罪,文帝伤其志,念其亲,宽之。文帝六年,外通闽越、匈奴,举兵反于谷口,未遂事发,召入长安待罪。
公卿集议,皆称刘长犯上大逆,罪行累累,论当弃市。
天子不忍致法于王,命会同列侯二千石再议。
百官再议,皆曰宜如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