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栖衣没有和人共浴的习惯, 提前几天包下这家店之后,店家提前做了清场,他又把沈鹿安赶到了另一边, 这里就只有他一个人。
至于谢倾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都不用想。
谁认识谢倾,还会有那么大嘴巴?
那个碎嘴子内鬼出了桑拿房后就滚到隔壁哼着歌泡冷水去了。
说不定谢倾都没问到这么具体的地步, 他就直接把门牌号给卖了个干净。
反正他啰嗦的话多了去了, 谢倾会不会看都不一定。
“怎么, 那么意外吗?”
池子里的人久久没有说话, 谢倾笑意浅了下去,有些担忧, 还是吓到人了吗?
沈栖衣敛了思绪, 玩笑道:“是挺意外, 吓得我差点脚滑从这里滑下去了。”
谢倾轻轻松了口气。
沈栖衣还是问了一句:“不会耽误你什么吧?”
谢倾解释说:“本来也不是临时抱佛脚的行当, 大多是准备工作,工作人员可以完成,我明天从这边过去就好。”
倒也是,谁开演奏会是临上场前才开始练的, 都是平时积累,大部分的工作都不需要谢倾亲自完成,提前几天过去熟悉场地保持手感就行了。
谢倾见他明白,就没有多说。
沈栖衣还站在水里, 热气熏出的红晕褪去后, 脸色从红润回复到一贯的白皙, 清澈的池水浸到胸口, 黑发在水里飘散开。
哪怕四周无人, 他的浴衣也穿得极为妥帖,只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和一小块皮肤, 水珠顺着下颌滚落,积在深陷的锁骨内。
沈栖衣弯起眼睛,“拉我一把?”
谢倾很清楚自己的性取向,哪怕没有这种心思,出于礼貌,还是不着痕迹别开了目光,闻言避无可避,朝他伸出手。
手指干净白皙,骨节修长,电影里有无数近景拍摄,镜头聚焦的就是这双手。
上次沈鹿安和兄长比谁手大,比出来的结果是比他要稍大一些,沈鹿安长期锻炼,手掌比他更厚实,骨节也更粗一些,对比起来,眼前这双手看起来好像也比他要大一些。
但比起沈鹿安,就显得……漂亮很多。
沈栖衣把手递上去。
出乎意料,谢倾看着冷冷清清一个人,手倒是比他要温暖得多,不过也可能是他泡冷水泡久了,本就偏低的体温越发沁凉。
果然比他的手要大。
沈栖衣眨了眨眼,猛一用力——
谢倾垂眸温和地看着他,依旧半蹲在池子边,纹丝不动,连个衣角都没乱。
沈栖衣兴味索然地收手:“我还以为你是个实在人,结果是实心的。”
谢倾笑意更明显了些。
但他仍没收手,就好像沈栖衣让他拉他一把,他答应了,那么只要沈栖衣没说算了不用了,他就会一直等下去一样。
沈栖衣垂眼笑笑,这次没再使坏,借着他的力从水里出来。
哗啦——
池水顺着浴衣下摆滴滴答答落在浅棕色栈桥上,留下一片深色的湿痕。
从水里出来的人大半身体都湿透了,长发和薄薄的浴衣紧贴在身上,腰间凹陷下去那一截线条简直动人心魄。
谢倾及时避开了目光。
但他就蹲在沈栖衣身侧,再如何也无法完全避开,一截修长小腿还是落入视野,白腻如同浸透了水的玉石,光洁润泽,脚踝纤细,光裸的脚直接踩在木质栈桥上。
就离他不到十厘米。
冷梅暗香浮动。
一滴水从沈栖衣的发梢滑落,滴在他手背上,啪嗒!
谢倾轻轻搭在膝盖上的手指不自觉按紧。
栈桥随着走动细微震颤。
“这里清场了,你随意就好,桑拿房在那边,这边我泡过,其他池子应该还是干净的,或者让人来换水也行。”
大概是泡了水的缘故,那把清润的好嗓子也跟蒙了层烟雨一样朦胧,他头也不回地挥挥手:“我去泡温泉了。”
进水一趟,浴衣终究还是散开了一些,沈栖衣随手合拢衣襟,把浴衣松掉的带子重新系拢。
沾水的衣料沉重,还很凉,贴着皮肤并不舒服。
谢倾轻轻呼出口气,垂眸望着地面。
那里还留着半个湿漉漉浸了水的脚印,只是已经被浴衣淌下来的水大片水泽模糊。
栈桥尽头池水粼粼波动,远处群山洁白。
沈栖衣从路标中分辨出方向,正打算前往,身侧拢上一层浅白色阴影。
他没有回头,沈鹿安在隔壁,这里不会有第二个人,“你不去吗?”
谢倾温声道:“马上要工作,桑拿就算了吧。”
也是,冷热交替是刺激,回头弄感冒了就不好了。
沈栖衣自己玩完就回去上课,请个病假或者带病上课都无伤大雅,别人可还要工作。
……
温泉不比冷泉,热气氤氲,热气凝结成水珠,沿着一侧的玻璃往下滑落。
毕竟是接近北极圈的北欧,这间温泉房建在室内,引温泉水建造,四周玻璃和花卉环绕,天然就是一个暖房,一进门就能感到温暖,整个房间温度也就是比桑拿房要低一点。
被冰得青白的脸此刻在热气熏腾下泛起桃花般的粉红,沈栖衣把手搭在温泉池边,脸靠在胳膊上面,被地暖传递来的温度熨帖得十分舒服。
身侧传来下水的动静。
沈栖衣是没有非礼勿看的自觉的,他看人从来只分好看想看和厌烦不想看两个选项,手臂垫着下颌,歪头欣赏美人入浴。
谢倾换了身浴衣。
没有刻意保守,但大抵是本来性格如此,规规整整的浴衣穿在身上,连个锁骨和手腕都没露出来,能看到的只有那张脸。
薄雪碎冰般剔透白皙,漂亮得不得了。
透过玻璃房能看到远处冰雪做的群山连绵,此刻模糊遥远,化作虚无的背景。
照水冰如鉴,扫雪玉为尘。
冰姿玉骨,不染凡尘。
沈栖衣一瞬不瞬地看着,沾了水汽的浓密眼睫黏连,一双眸子黑得格外妖异,盛满了赞叹。
之前拉那一下虽然没有用全力,但也不至于在对方毫不设防的情况下、连动摇都无法动摇对方,谢倾丝毫不受影响,已经能看出双方在力量上的巨大差异。
看着挺瘦一个人,身材倒是真好。
谢倾在离沈栖衣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来。
这半个月来两人断断续续聊过两句,不再像初相识拘谨,他轻声问:“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晚上。”沈栖衣弯弯眼睛,“你呢?”
“明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