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栖衣推开门, 手握着把手,不怎么意外地看着里面坐着的人。
“爸,您怎么来京市了?”
沈儒沨合上书, 把书插回沙发旁的书架上,“听说你今天回来, 特意来看看你。”
这房子是有书房的, 但沈栖衣在这住的时间太短, 里面还是空荡荡的, 除了桌椅板凳,就只有买来填充书架的各类书籍。
客厅和卧室也有一个小书架, 负责装修的人像是知道住在这的人很喜欢看书, 所以特地把书摆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沈儒沨买下房子后就交给别人装修, 布置是妻子隔着电话线一手交代完成, 自己还没亲自来看过。
他在这坐了大半天,视频处理完公事,在这屋里屋外转了一圈,没看到什么需要再改进的, 最后在这坐下了。
还没正式入秋,京市天气还保持着高温,沈儒沨一贯是全套正装,屋内空调开的低, 沈栖衣一进门, 冷风直接扑到脸上。
沈栖衣对这的归属感还不如对学校的学生宿舍强, 要不是在名砚意外被顾沢撞见, 他也不会来这边住, 私人物品没几件,无所谓别人进不进逛不逛。
沈栖衣给他倒了杯水, 在他对面坐下。
沈儒沨喝了一口,“等会儿一起出去吃个饭,我在这边也有几个老朋友,很多年没见了,到时候带你认认人,其中还有你那个朋友家里的长辈。”
“好。”
沈儒沨握着杯子,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犹豫了。
沈栖衣问:“您还有什么事要交代吗?”
沈儒沨心里叹息,终究还是开了口:“我上次跟你说的事……”
沈栖衣微微笑着望着他。
沈儒沨面上一阵刺痛,当面说终究和电话交谈不同,让他亲口面对面和小儿子说这种话,无异于把脸撕下来踩在地上。
但他既然来了,就不会无功而返。
他沉了沉声,“你大哥现在也在京市,还没出院,明天我打算去看看他,你……”
他是想让沈栖衣和他一起去。
到时候在老爷子面前提起来,也算是他们“兄弟和睦相处”的证据之一。
沈栖衣倒是无所谓,就是沈霖见了他恐怕不会痛快。
不过沈霖高不高兴不在他考虑范围内。
他的高兴或者不高兴能帮他达成一定目的,他才会把沈霖的情绪纳入思考。
所以等沈儒沨说出要求之后,他只是略略沉思,等沈儒沨愧疚的情绪达到顶峰,而不耐烦还没生出的时候,点头答应了。
这个点头直接让他卡里的余额翻了一倍。
还挺值钱。
沈栖衣刚坐了大半天飞机,又坐车回家,来来回回折腾了有十几个小时,这会儿洗漱完换身衣服,又跟着沈儒沨出了门。
晚间的应酬倒是没什么新奇的。
沈栖衣从十几岁还没成年就跟着沈儒沨出席过不少应酬,合作伙伴、下属、世交……各种聚会宴会,没什么好新奇。
这次应酬也一样,除了席面上坐的人比较陌生,基本全是京圈这边的各类世家,没什么值得一说。
唯一让他多看了两眼的是坐在他对面的青年。
恰在此时,对方也抬起头,冲他一笑。
说起来两人都是差不多的年纪,就算相差也不过几个月,但对方看起来硬是要比他年长好几岁,不过仍旧是年轻得过分,往一堆年龄五六十往上走的男人堆里一坐,就像嫩笋长在老竹之间,清隽矜贵。
在场的人沈栖衣基本都不认识,只主动和景纵的叔叔景承打了声招呼。
景纵在家被一堆叔伯大哥拎着耳朵教育,又被亲妈奶奶婶娘围着嘘寒问暖,实在受不了,一周前就跑回沪市去了。
景家和沈家交好,见到对方的小辈,自然满是亲近之意,景承对着沈栖衣赞不绝口,什么好话都一窝蜂往他身上堆。
沈栖衣微微笑着,不置一词,只是偶尔自谦两句,再顺着话头夸赞景纵两句,再被沈儒沨假批评真显摆两句。
都是标准流程了。
他没往心里去,游刃有余地应付了去。
落在其他人眼里,这就是姿态沉静宠辱不惊,丝毫没有因为对方的夸赞露出自得骄傲的神态。
这个年纪的年轻人,或许聪明,或许已经知道了怎么克制脾气,甚至已经在家族里耳濡目染下积攒了一些城府,但都有一个通病。
沉不住气。
和久经名利场的长辈们习以为常所以能够平常对待的态度不同,这些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往往会更急于表现自己,或多或少会显出一些心浮气躁。
要是年纪轻轻就淡泊了名利的,就必然不会喜欢这样的名利场,露出的就是不耐和厌烦。
景承一时拿不准沈栖衣属于哪类。
从景纵的口里,他得知沈栖衣和他玩的极好,自家侄子什么德行景承还是清楚的,那就是个人来疯,穿了人皮的峨眉山猴子。
既然和他玩得好,那性格就不可能和“静”有关。
火焰和冰块不会相融,两人得要玩的到一起去,关系才能好。
上次景纵生日宴请的大多是小辈,他没有去,以前也没见过沈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