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男生答到的声音回荡在教室里。
上到讲台上的教授, 下到坐在教室里的学生,无不一脸空白。
百来号人齐齐转头,看着那个笑得跟朵喇叭花一样、灿烂无比的……
清大学生会长。
就这样站在属于京大的教室里, 给京大的学生答到。
高考状元们的脑子忽然就卡了一下。
到?到什么玩意儿?谁到了?到谁了?
不是,到是什么到来着?
“……坐下吧。”教授的教学经验丰富, 哪能不知道学生之间的小把戏, 旷课代答代课的见过不知多少。
但代课代的这么光明正大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他咽下一腔无语, 摆了摆手。
一堂课上得沉重无比。
唯一没受影响的, 就只有给人代课代的兴高采烈一身是劲的清大学生会主席。
整堂课听得无比认真不说,手下和笔就没停过, 不是记笔记, 就是翻书找对应的知识点, 那叫一个投入。
这就算了, 教授中间提了两个问题,这混球玩意儿还十分积极地举手抢答,对着教授那张点无可点,只能便秘着把他点起来的脸, 答得流畅又自信,末了还确认了一下回答问题加不加学分。
太特么明目张胆了!
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叔能忍婶婶都不能忍!
一时间教室沉重的氛围唰地破冰,回答问题的学生成倍增长。
面对突然死而复生的课堂和一排排高举的手臂,教授简直笑也不是怒也不是。
一下课, 教授摇头叹气, 揣着杯子出门, 给自己倒热水泡茶。
教室里热火朝天的向学氛围骤然冷却, 课间也没人说话, 半点不复平日热闹。
不少人都在第一时间转头看向一个方向。
砰!顾沢起身,椅子弹回撞在椅背上。
他几个大步穿过教室, 走到高高兴兴收拾书本的杨真砚面前。
一看之下,眼角抽了抽。
桌子上摊开着课本,扉页写着沈栖衣的名字,手边摆的一台平板,从型号和细节磨损能看出沈栖衣常用的那个,页面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笔记,手边的录音笔滴的一声,暂时结束工作。
俨然是沈栖衣平日上课的那三件套。
杨真砚保持着和假期相遇时一般无二的、毛茸茸大金毛一样的热情,好奇不失客气地看着面前的人:
“咦?这不是顾大会长吗?顾会长不是大四了吗?怎么在这里呀?“
你一个清大的,还是大三的学生,跑我们学校来蹭课就算了,还问我们学校的学生为什么在这里?!
围观群众咽下一口老槽。
顾沢居高临下看着他,半点没有拐弯抹角的意思:“沈栖衣呢?”
周围的人也装作不经意地竖起耳朵。
“沈栖衣?哦,”杨真砚恍然,“你说我老板呀?我不知道啊。”
“不知道你怎么在这?”顾沢语气不善。
“我来给老板代课啊。”杨真砚很无辜,这不是有眼睛就能看出来的事情吗?
他摊手,“你问我老板在哪,我一个代课的怎么会知道呢?行业规矩,只干活不打听,我只负责来上课,至于老板要去干嘛……他又没说,我当然不知道呀,不过肯定是有事才会找代课嘛,我们老板平时学习可认真了。”
你一个代课的还行业规矩?马屁倒是拍的响亮。
杨真砚完全不管别人满心槽点无处抒发,幸福地眯了眯眼,双手捧心:
“老板给我三千,让我帮他找代课,我自己上,再给别人两百代我自己的课,三天净赚两千八,美汁汁儿!”
前面坐着的人实在忍不住,回头掩嘴悄声:“你直接请假不行吗?都不用再给别人钱,直接立省百分百。”
“那怎么能行?”杨真砚一脸肃穆,恍惚间那人从他脸上看到了一道圣光,“你要知道,我们代课可不是答到那么简单!”
他目光坚毅,目视前方缓缓道:
“除了基础的答到服务,还有课堂笔记和录音,要是老板自学后发现听不懂,我们还要提供课后讲解服务!我们高级代课,都是百分百免除老板后顾之忧的!等我服务完老板,再自学我的代课给我记的笔记和录音,期末考试考个第一,拿到工资的同时努赚一笔奖学金,怎么是区区两百的优惠可以达到的!”
“……你不能抄室友的吗?”
“我难道不想吗?”杨真砚怨念,“但他发现我赚了三千之后就不给我抄了啊!算了算了,就当积累社会经验了,事以密成,闷声才能发大财,老祖宗诚不欺我!”
“……”
那人还想再说什么,忽然察觉到一股冰冷的视线,想起旁边站着的是谁,浑身僵硬了。
不等他把头转回头,杨真砚又自顾自碎碎念起来,伴随着不可名状的自得和欢快。
“我把笔记做的这么好,等老板回来之后肯定高兴,说不定一个高兴就给我升职加薪了!等将来老板毕业回家继承家业,我就能跟着鸡犬升天,这可是从龙之功啊!天啊,我好像看到了好多小钱钱在奔向我,听说老板上一个助理年薪百万来着,不行我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我要晕过去了。”
他满面红光,身强体壮,看着哪有半点要弱柳扶风晕倒的样子,满脸都写着只要有钱赚老子能活到一百零八的活力和干劲。
然而他不晕,其他人倒是听得一脸菜色。
哪怕是顶尖名校毕业,也不是每个人都能一毕业就拿百万年薪的,能有个三分之一二分之一都是其中的佼佼者了。
经过这些天的发酵,沈栖衣的身份已经不再是个秘密。
从龙之功,听起来夸张,但其实……还真就是,学生时代是学生之间阶级差距被无限拉平的时候,任你什么超级富二代,都得看个人硬实力,考试面前众生平等,别人会骗你,但考题不会,不会就是不会。
但毕业之后就不是了,从求职那一刻起,家庭带来的差距就会无限放大。
而学生时代积攒的友谊往往也是最纯粹的。
他们身边就放着这种金疙瘩,差一点就能得到这个机会。
只需要……只需要不那么狭隘,不那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每当这么想,众人眼前一黑。
明明是他们的同班同学,老天都把机会放到了他们面前,结果他们一个没拿到,反而被一个清大的给夺走了!
该死的!这学校果然是他们京大的宿敌!
“哥们儿,你这么现实拜金的吗?”跟他搭话那人实在忍不住,刺了他一句。
“那有什么办法呢?我们穷人家孩子,不努力赚钱可怎么活哟,当然是要向钱看,向厚赚!当上总经理,出任CEO,跟随白富美老板,走向人生巅峰!”
“……”妈的,不要脸!
杨真砚就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有多招人恨一样,笑容可掬跟顾沢闲聊。
“对了顾少,下课要一起吃个饭吗?我老板在我买了个满一个周八折的服务,应该还要几天才会回来,看来我们又要常见了啊。”
顾沢阴晴不定地看着杨真砚,见他满脸洋溢着欢乐,脑中不由得想起上次相遇。
他认出那支钢笔是沈栖衣原本准备送给他的,当即想要买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