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蹭饭就蹭饭, 满场都是客人,谢倾还要在这边留一会儿,但客人就不必了。
谢倾让人带小姑娘去吃饭, 商时序弯腰又是一礼,脸上还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 但动作神情都一丝不苟, 透着股认真执拗的劲, 做完才跟着人离开。
沈栖衣看着她的背影, 眼神一言难尽。
谢倾回过头,听到他小声说:“果然当初不该同意她去东大, 在那岛国呆了几年, 怎么还越学越傻了……”
“……”
谢倾:“你想把她也培养成助理吗?”
就和杨真砚一样?
同样是调查他, 沈栖衣看了他一眼, 没什么不悦,“那可不一样。”
“嗯?”
沈栖衣认真说:“时序是有七险三金的。”
“……?”
“我们会给员工提供七险三金,但只限于正式员工。”沈栖衣一本正经,“但杨真砚不是, 他没毕业,还是实习工。”
商时序也还没毕业,但工作性质不一样。
光是初高中几年,商时序就帮他挡了至少十来波小流氓, 以及一卡车情书。
再加上景纵玩心重, 三五不时就张罗着组织一场聚会, 偶尔还会出国旅游, 他们天南海北去了不少地方。
外国治安不比国内, 出事几率成倍增长。
有次他们几个去西南玩,租住的民宿竟然闹耗子, 景纵当场被吓成了尖叫鸡,抱着宋闻璟瑟瑟发抖,把宋闻璟封印得死死的。
李厌疾洁癖重,沈栖衣又是个四体不勤的,那老鼠上蹿下跳,敏捷属性一看就远不是他能比。
最后是商时序抄起板砖,把那皮毛油光水滑的南方大耗子一板砖毙命。
她当时的表情就和她给谢倾鞠躬时一模一样,也和她一肘子把尾随他们的外国混混打得吐血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人家上岗了,福利当然要到位。
至于杨真砚。
实习生要什么七险三金。
医保好像都还是自己交的。
“怎么只有两位在这呢?”凉薄轻佻的嗓音忽然插/入进来。
顾沢端着酒杯走过来,身侧还跟着被无形的绳子捆绑,恨不得一头撞死过去,好回到几分钟前,给嘴贱的自己两巴掌的秦贤。
察觉那两人看过来的视线,秦贤感觉脸都不是自己的,僵硬得动一下就往下掉水泥渣子。
“哈、哈哈……又见面了……”
他说完,在场三人没有一个接他的话,秦贤嘴角抽了抽,认命地滚一边去当他的电灯泡去了。
顾沢早注意不到他了,眼神贪婪地看着沈栖衣脸上那抹极少对他展露的轻松笑意,又因为这笑意在看到他的瞬间就不见了转而恼怒。
他装出来的笑意不达眼底,“刚才跟着你来的那位美人呢?不是你太子妃吗,去哪了,怎么都不来打声招呼?”
太子妃?
沈栖衣指尖轻轻捻了捻,眉目不惊,含笑看了秦贤一眼。
秦贤额头一滴冷汗滑下。
心虚得不像话。
不过他转念一想,这话又不是他编出来的,他心虚什么,说的是实话好不好。
心里理直气壮,身体还是诚实地往顾沢身后躲了躲。
沈栖衣指腹擦过酒杯,留下一道浅淡雾气,轻轻晃了晃那杯金黄色的液体,弯唇温柔道:“刚刚都没看到,原来妹夫也在啊。”
顾沢瞳孔深处刹那浮现出阴鸷。
妹夫?
沈栖衣怎么叫的出口?
在场几人都清楚地听到了一声骨节脆响,脆弱的酒杯被捏的摇摇欲坠。
沈栖衣怡然不惧,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前天从聚会上回去之后,顾沢把自己在屋子里关了一天,脑子里反反复复回忆那晚上沈栖衣和谢倾之间的眼神互动,猜测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是不是还在一起?
在接吻吗?
还是别的……
满室昏暗里,顾沢的眼睛血红宛如择人而噬的森罗。
他打开门,看到对门后担忧的母亲,点头同意了联姻。
不是不情不愿,可有可无地默认,而是亲口同意。
虽然还没举行订婚宴,但顾家已经正式对外放了消息,据说两家正在拟订宾客名单,商量订婚细节。
和上次只是小道消息流传、两家都没有明确对外表示态度不同,这次是来真的。
顾沢点完头当晚就后悔了。
但事情到这种程度,已经不是顾沢再反口说自己不愿意就可以改变的。
顾温华下了决心,关乎两家面子,他不认也得认。
沈栖衣叫他妹夫,严格来说也不算叫错了。
只是在顾沢听来这话不会顺耳就是了。
“阿蔷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沈栖衣轻声细语,“上次她跟我吵了两句,我话都还没说完就跑了,留了好多东西在我这里没带走,妹夫是来帮她收理的吗?”
何况他还一口一个。
秦贤快被顾沢身上火山熔岩喷发般的煞气吓到了,悄悄挪动脚尖,把自己平移到了谢倾身后。
还没站稳,就骤然跌入了冰天雪地。
谢倾淡漠地看向他。
秦贤:“……”
顾沢怎么会听不懂,沈栖衣这是在暗示他不用再想着拿沈蔷威胁他了。
沈蔷已经和他闹翻了,不管她是怒火上头了说的气话,还是发自真心。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没有后悔的余地。
沈栖衣做这些事,严格说起来不是为了沈蔷,沈蔷只是顺带,所以也没什么恼怒。
但妹妹肯定也无法再成为能拿来威胁他的软肋。
“你别转移话题,”顾沢皮笑肉不笑,“你不是跟谢倾搅在一起了吗?怎么又来个太子妃,怎么,你这么快又玩腻了,打算换下一个了,还是说终于玩累了,搬出正房来……”
他的话难听到极点,要的就是挑拨离间让两人难堪乃至心生嫌隙。
但这话同样刺了他的耳。
太子妃,那是沈栖衣的太子妃,那他是什么?
说到一半,终于自己也说不下去了。
偏偏沈栖衣好似没听懂一般,直到最后才“恍然大悟”:
“原来妹夫是急着来看堂嫂的啊。”
他回头,神色自若地朝谢倾招手,“过来啊,站那么远做什么,你妹夫叫你呢。”
顾沢勃然色变:“沈栖衣!”
他声音稍大,吸引了周围几波人的注意。
从顾沢说出太子妃三个字起,谢倾就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眸色暗沉如极北雪原上漫长的极夜,闻言垂眸,嗓音喜怒不辨:“顾沢,你来我生日,就是来大吵大闹的吗?”
顾沢不怕把事情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