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不守男德!还没见家长呢,就这样……放荡,一点不知道洁身自好!”
沈鹿安气愤地灌了一口茶。
谢倾合拢衣襟, 白皙侧脸低垂,睫毛簌簌, 似是羞惭。
“还有!你, 不讲义气!之前跟着我哥瞒我就算了, 现在还一声不吭睡到我家里来了, 要不是我抓到你,你是不是准备一声不吭地睡完我哥就走!”
沈鹿安啪!地把杯子重重放在桌子上。
“还有!你……”
“再多说一个我不想听的字, 我保证从这里滚出去的是你不是他。”
沈栖衣放下梳子回头。
沈鹿安瞪圆了眼睛, 指着自己鼻子, “我滚出去?好好好, 沈平安,你可以,我担心的一晚上没睡着,天没亮就来看你, 你呢?”
沈栖衣懒洋洋道:“美人在侧,一夜好梦,一觉天明,睡得十分舒服, 还有什么问题吗?”
沈鹿安真是被他震惊了。
他手里的杯子都没拿稳, 啪嗒掉在桌上, 滚了几圈, 好悬没掉下去。
沈鹿安把杯子扶起来, 脸气得通红,抖着手指着他哥, 你你你了好几声都没说出话,最后只憋出一句羞愤的:
“不要脸!”
“我在家要脸干嘛,你第一天认识我?”沈栖衣开始下逐客令了,“这位沈有钱小兄弟,可以出去一下吗?没发现你嫂子坐床上半天了没动吗?我们要换衣服,你赖在这里干什么?”
沈鹿安不服气,喷他:“大家都是男的,有什么不能看的,你俩是比我多块肉还是怎么,你小时候还跟我一个盆里洗澡呢,你床上藏着的那谁也是我室友,我俩一起住了三年,有什么没看过的?”
话是这么说,他仔细一想,发现自己还真没看过什么。
谢倾从没有衣衫不整在外面晃荡过,只要出门,就没有不得体的时候,连慌慌张张乱跑和大声说话的时候都没有过。
反而是他自己,经常仗着室友不在,就算在也是同性,穿条短裤就满屋
喃諷
子乱跑倒立。
沈鹿安倒吸一口凉气,嘶了一声。
这么一说的话,人家还是挺守男德的,不守男德的是他……
等等等等!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沈鹿安甩甩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出去。
但他还是气不顺。
这俩人之前瞒了他那么久,他哥就算了,脾气古怪不是一天两天了。
谢倾也跟着瞒!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货都快被他哥染黑成一团墨了!
尤其是,谢倾现在还坐在他哥床上,盖着他哥的杯子,一言不发,只是微微低着头……活像他在给他气受一样!
沈鹿安越看谢倾这状似无辜柔弱的样越来气。
沈栖衣拎着头发打量,慢悠悠道:“那又如何,今时不同往日了,我不管你以前看过什么,以后都不准看了,现在,出去,把门带上,谢谢合作。”
沈鹿安怒道:“走就走,谁稀罕看你们俩男的!”
他气咻咻站起身,大步流星冲出门,走出去几步,又折返回来,砰!地带上门。
剩下两人对视了几秒。
沈栖衣噗嗤笑了出来,拿起梳子继续梳头,谢倾眼里也划过一抹笑意。
“要我让人从后门送你出去,等晚一点,再开正门接你回来吗?”沈栖衣倚在桌子边,彬彬有礼地征询男朋友的意见。
沈鹿安或许只是气话,但让谢倾直接从他房里出去,好像确实也不太好……
“都可以。”
沈栖衣弯起眼睛,“那就这样好了,给男朋友攒个好印象。”
他把头发收拢成一束,走回床边,抬手就去掀被子,“别动,我看看。”
“沈鹿安毛手毛脚的,没压到你伤口吧?”
谢倾摇摇头:“没有。”
沈栖衣检查完,确实没什么异状,才放下心,松开男朋友的衣服。
正要直起腰,手忽然被反扣住了。
沈栖衣抬起头,不经意间撞入一片荡漾着柔软波涛的墨色海洋。
“……做什么?”他放轻了声音,眼里笑意融融,指尖点了点男朋友的手心,“你这样,我会以为,你在……”
“你弟弟骂我。”
沈栖衣眸里掠过一抹讶然,人又被扣着手腕拉回了床上。
一侧的帷帐放下,厚重遮光的布料逶迤在地,沈栖衣跌落在柔软的被子上,不等稳住身形,就被人一臂锁在怀里,肩膀垫着身后人的下颌,手指顺着衣摆钻入进去。
“……谢倾。”沈栖衣短促的喘息了一声,发音还没成型就被堵了回去。
阻拦的手也被按住。
双方力量上的差异让他动弹不得,挣脱不开,只能被人扣在怀里肆意。
耳边传来的嗓音依旧是温和的,带着点不动声色的笑意,“他这么骂我,我不做点什么,好像很吃亏。”
额角鼻尖上沁出细小的汗珠,修长白皙的脖颈受不住地扬起,几缕发丝散落下来,凌乱贴着脖颈。
谢倾轻轻吻在他颈侧,抿吻着带走一粒滚落的汗珠。
沈栖衣维持不住平静,紧闭的眼睫不断颤抖,眉心蹙起,眼尾浮现一点潮红。
谢倾专注地看着他,把他每一寸的潮起、紧绷、失序,全部看在眼里。
烈火一样热烈浓艳,玫瑰一样芬芳颓靡。
最克制也最沉沦,最规矩也最放纵。
忍不住就越发放肆。
“够了……我说……”沈栖衣轻喘着训斥,然而对方非但没有松手,反而变本加厉。
措不及防下,他紧紧咬住唇,没一会儿就把那唇瓣磨得充血,眼尾都挤出泪,才终于勉强说出句完整的话来。
“你简直是……得寸进尺。”
谢倾手指抵开他牙关,不让他继续折磨自己,温然含笑,“我一直都在得寸进尺啊。”
汗珠顺着下颌滚落,滑入微微敞开的衣领中,在锁骨上留下一道湿痕。
沈栖衣反手扣紧了横在腰间的手,指尖紧绷,被谢倾反手握在手里,十指交扣。
他呼吸一紧,紧接着放松下来,不甘心地踩了身下的人一脚。
“我好像没给你计时?”谢倾抵着沈栖衣肩膀,嗓音里的笑意漫漫,仿佛春日里涨起涨落的一池绿春水。
沈栖衣额角还湿着,拿纸给他擦手,白皙修长,筋骨分明的手,一根根手指清理干净。
“你还挺记仇。”
谢倾含笑望着他,目光专注。
沈栖衣在他手上扇了一巴掌,“看什么?”
“是你说要带我回家,结果就是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十点了才回来,昨晚一整晚我都没做什么,今天莫名就挨了骂……”
“所以你就非要做点什么来坐实罪名?”沈栖衣把他的手甩开,“擦不干净了,自己去洗手。”
他又出了一身汗,自顾自进了浴室,重新洗漱打理。
等沈栖衣清理完出来,已经是七点多了。
他靠在门边,白皙脸颊被水汽和空调蒸得粉白莹润,用毛巾擦着脸侧的水珠。
“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他才不信什么坐实罪名的鬼话。
“我不是说了吗?”谢倾温声道,“想让你高兴。”
“就这样?”
谢倾眼里涌起笑意,“不然还能怎样?”
“从很早以前我就想问了,你当时是怎么敢……”沈栖衣顿了顿,“怎么敢这么大胆的,你就不怕我在耍你吗?”
“不怕。”
沈栖衣诧异地扬起眉,心说你哪来的勇气?就你这个段位,玩你不跟玩顾沢一样简单吗?不,准确来说是比顾沢还要简单。
“是我在追你。”
沈栖衣微微一怔。
谢倾继续道:“是我喜欢你。”
谢倾用拇指指腹把他脸侧没擦到的一粒水珠抹去。
“我自愿承担风险。”
沈栖衣仰起头,眼睫被泪浸湿又被水汽沾湿,还没干透,一缕缕黏着,深黑浓密遮在白皙面颊上,掩了眸子里面的情绪。
“你知道我昨晚干嘛了对吧?你不觉得我很危险很难掌控吗?”
就连亲人他都能这样无情,谢倾就不担心他有朝一日也对他翻脸无情?
谢倾略微沉吟,仔细措辞,墨黑的眸满满倒影着面前的人,抚过他脸的手落下。
“我奶奶以前跟我们说,一个人活在这世界上,是需要有底气的。这种底气可以是关爱你的家人,是财富,是能力,是美貌,当然,也能是对你好的人,爱人,朋友。”
他缓了口气,“但是,底气这种东西,还是掌控在自己手里的最好,被爱固然也能有,但是依托于别人总是有风险。”
“哦,这样,”沈栖衣笑得更深,玩味道,“那你不怕风险吗?”
这话就太意味深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