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生理反应极限, 在意识到白车撞来时汤灿只来得及将右手边的小幼崽一把推开。

但汤灿却依旧隔着墨镜口罩帽子，认出了白车驾驶位上的疯狂司机不是别人，正是汤奕臣。

换做平时他未必能这么快确认, 但因着生死关头到来前他本就通过周知宇吸d一事，怀疑上了顾震霄和汤奕臣。

正准备回身从瑞瑞嘴里套出点什么，一抬头就直面疯狂飞车, 再一看驾驶位上的瘦削青年，和帽檐无法完全遮挡的亚麻色头发。

虽然汤灿身体跑不掉了，但脑中思绪转的是从未有过的快速, 此前在周知宇案子上感到的古怪和过于顺利一下就有了合理解释。

周知宇吸d是真, 但却未必是真犯了毒瘾, 而是为了遮掩更大的阴谋。

没有平白无故的针对, 更何况还要冒着得罪霍家、前途尽毁的风险？周知宇沾毒，按照汤灿以前的猜测, 顾家背后即便不是藏着一个贩毒集团, 也和这种事情脱不了干系。

汤灿一瞬间就想通了其中关窍，周知宇被顾震霄威胁上节目对灯灯下手, 他一开始应该还是想着保全自身，所以才给了瑞瑞暗示, 让那孩子动手打伤灯灯的眼睛。

只不过没想到他一直紧盯着, 瑞瑞失败就只能周知宇亲自动手，退可以说是看到儿子被他伤害, 一时情急激动, 进可以说是自己毒瘾犯了言行失控, 总归可以完美遮掩身后的主谋。

又因着周知宇父子一直针对的都是灯灯, 让他先入为主怀疑上了霍家，没曾想防住了他们, 汤奕臣这个癫公会直接在警局门口撞人！

汤灿在即将被撞时眼睛瞪得老大，看到白车被黑车撞飞眼睛就惊得更大了，一边头脑风暴一边感叹老天有眼，然后他就被车上迸出的零件砸晕了。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汤灿只有一个想法，敢断送他大好人生，他做鬼都不会放过汤奕臣顾震霄这俩狗东西！

事实上，当他在一个纯白空间醒来时，却脑袋空空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是心底隐隐有着这样的直觉——他不能就这么留在这里了，他应该回去。

至于回到哪里，他这一晃都能有回音的脑子无法给他解答，甚至连回去的方向他也完全不知道。

汤灿站起身，发现自己是飘着的，却也没产生类似魂魄离体或者自己噶了的想法，好像他本就如此。

迷糊地飘在原地左看看右看看，知道自己该走，该回，却不知道该从哪边走该从哪边回……

犹豫良久，汤灿突然伸手挠了挠脸颊，嘀咕了一句：“左财右灾，应该往左走。”

然后就丝滑原地左飘，飘出十几米才突然纳闷：诶？左财右灾是什么？我怎么知道这边是左边？

汤灿想了一会儿也想不明白，索性放弃，只当这是潜意识指给他回家的路。

回家……

等等，他一定要回家吗？

汤灿空空荡荡的大脑突然涌入无数记忆碎片——

堂哥对他吆五喝六，抢他凭本事赢来的小卡片；

父亲赌输了喝大酒对他发泄怒火，隔着洗到透肉的旧秋衣将铁衣架抽到变形；

奶奶对他一口一个野杂种的叫，甚至将瓜子壳直接吐到他脸上，让不满五岁的他将屋子打扫干净，六岁就让他踩凳子给全家做饭……

在无数暗淡无光的碎片中，仅有很少的几个散发着淡淡微光，不外乎是他每晚抬头望天，和偶尔和小伙伴跑出去疯玩。

但生活在城市郊区也不是每晚都能看到清晰的星空，而他从会走路开始，身上就多了从垃圾堆里翻找废品的任务，也因此身上总是臭臭的。

小伙伴并不喜欢带着他一起玩，但好在他很聪明，什么都学得又好又快，很快就成了附近学龄前小团体的技术骨干。

但玩的时间多了，可以沿着街巷捡废品的时间就少了，收入下降又会为他带来一顿毒打，所以他真正能跟小伙伴撒欢的时间并不多。

但为数不多的美好记忆，却成了他即便几经穿越也未曾忘却的珍贵碎片。

并在记忆的自动美化下，他成了一个每晚可以仰望璀璨星空，整日可以和小伙伴们恣意玩闹的小豆丁，有着一个贫穷却快乐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