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祁燃不明所以,顺着他的视线看才发现肩上大片血迹,自己也被吓了一跳,“这……不是,不是你咬的,是我刚才,啊你快先进来。”

纪寒景带来的药都派上了用场。祁燃把他拽进屋,坐在地上扒拉自己认得的药剂,一边把睡袍褪到腰际,一边解释:“我刚才在打抑制剂针,可能不熟练……没事没事,我自己来。”

“……哦。”

他一言不合就脱了上衣,刹那间露出的身体白到发光。纪寒景本来还想帮忙,这时候被晃了下眼,脑袋嗡地一声。马上听话地缩回手,坐在旁边不敢出声也不敢乱看。

然后才分出心思来想,他怎么突然在这个时候打抑制剂。

……打抑制剂需要把针头往腺体上戳吗?

他该是刚刚洗完澡出来。纪寒景抬手碰了下鼻尖。空气中淡淡的沐浴剂香气都仿佛带着余温,其中掺杂着些许违和的血腥味。

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气味了。

“我得找个镜子才行。”

拧着脖子和手腕往后去的姿势有点别扭,祁燃看不清楚后颈的状况,便拎起装药剂的袋子对纪寒景道,“先坐一下,我马上回来。啊,床头最上面抽屉里有周舟刚买的零食,你自己拿着吃。”

“……好。”纪寒景低低地应了一声。

祁燃手忙脚乱的,没能注意到他眼底失落的黯淡。

他依言走到床头。受情绪影响,拉开抽屉的力气稍猛了些,抽屉里装着的东西被惯性带得集体往前一冲。

放在零食袋子后面的牛皮纸信封也露出一个角来。

那是祁燃的私人物品。纪寒景看了一眼,对它还有点印象。是之前他哥说的珍贵的粉丝信。

他撇了下嘴角,挑剔地伸出一根手指,摁住那只角把它给推了回去。从零食袋子里拎出一小包炒青豆,拿着坐回原位拆开,嘎嘣嘎嘣地嚼。

闷闷不乐地嚼。

他已经察觉到祁燃打抑制剂的目的,是为了把今天拍戏时得到的标记消除掉。

直接向腺体内注射很痛的。明明都说Omega娇气得不得了,他哥怎么就那么能狠得下心对自己动手。

怎么就那么……嫌弃他的标记?

这么想着,他甚至连嚼零食的力气都提不起来了,找了杯水咕咚咽下去,窝在沙发里表演自闭。

来之前,他给自己做的许多心理建设之一,就包括告诫自己不可以在他哥面前表现得很激动或过分在意。

但是他没法儿不在意。

今天在片场,祁燃当机立断地告诉他可以真咬的时候,他心里瞬间升腾而起的感受无法言喻。

在今天之前,他还从没来没标记过任何人。

他的第一次标记,是给了他第一次喜欢的人,怎么可能不在意不激动?或许别人看不出来,但纪寒景自己心里清楚,他今天拍戏的时候信息素差点失控。

差的那一点,不是他的自制力有多强,而是因为他的躁动没有得到回应。

在那个当口,哪怕祁燃有一点点动摇,泄露出一点点信息素来,属于Omega的特殊吸引力就会让他不受控制,甚至被勾出发情期——甚至他心底,从知道自己可以真咬时就已经有了这样阴暗的期待。

alpha的发情期大都短暂,除了自己忍过去,能给予抚慰的只有Omega的信息素。祁燃是那么温柔的人,肯定会愿意放出点信息素来帮他镇静下来。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将喜欢的人留在怀里再久一点,不用顾忌地拥抱和亲吻,在他哥温柔的信息素里度过他的第一次发情期。

可是祁燃的表现始终沉稳冷静。在他们共处的狭小空间里,他闻得到自己身上散播的玫瑰气味,闻得到彼此发丝上停留的洗发水香味,甚至能捕捉到玻璃杯里柠檬片的清香。

唯独没有祁燃的味道。

他只能说服自己,他哥不想让自己在片场出现任何的信息素波动,是因为担心影响工作。祁燃向来都是敬业的,这样也的确是他的作风。

这样再看,幸亏他没有在片场被引诱到发情。万一他哥不愿意帮他,要他自己苦苦捱过那几个小时,更甚至,如果要他去找别的Omega咬一口冷静……

纪寒景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稀碎稀碎。

但比他的“不动情”,更让人心碎的是他的“不允许”。

那样意义特殊,象征他们关系亲密的标记,他毫不犹豫地接受了,却又毫不留恋地抹掉。纪寒景难过地想,那只是个临时标记啊,只会在他身上留下几天而已。

就几天……都不允许吗?

就……那么讨厌吗?

纪寒景悲情地倒在沙发上,揪着怀里的抱枕悄无声息地又心碎了一遍,直到听见敲门声再次响起,祁燃还没从浴室里出来,只有声音往外传,“纪老师帮我开下门!”

纪老师悲情地喊,“哦!”

“……”

这次是周舟回来了,刚刚去领了剧组的抑制剂,看见他下意识地往身后藏。

一想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干嘛这么做贼心虚的,便又大方拿了出来,“纪老师也在啊,燃哥呢?”

“他在里面。”纪寒景指了指洗手间,落寞地说,“这会儿也不早了,我回去睡觉了。”

“啊?”周舟还以为他是刚来,“那您过来是……?”

“给他拿点药。”纪寒景说着就往外走,去意已决的样子,“他在处理伤口。好像有点难弄,你去看看他吧。”

“哦……行。谢谢您跑一趟了。”

周舟有点摸不着头脑。没两分钟,祁燃终于把伤口止血清理完走出来,“纪老师呢?”

“刚走。说是回去睡觉了。”

周舟说,“你们俩聊什么了?我看他有点蔫蔫的。”

“没聊什么啊……他才刚过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