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暖色的灯光打在两个人的身上, 女子脖颈间的香氛味道温柔又暧昧,夹杂着微喘的呼吸打在宋承的耳畔,别有一股勾人的意味。

他的手环上女人的那细软的腰肢, 对着红唇就要亲吻下去, 却突然,耳畔传来了另外一道让他感到无比陌生,同时又无比熟悉的女音。

“如果她是你老婆,那我是什么?”

因为外面一直下着雨, 秋迎雪的身上还裹挟着些许室外的寒意,当她走进来后, 和夹杂着暧昧的温暖的空气一相撞,那些冷意便融化成了淡淡的水汽。

这便导致秋迎雪的眼睛里面带上了些许的晶莹。

她是真的很愤怒, 因为她自以为虽然她和宋承两个人是商业联姻, 但结婚二十多年,宋承从来都没有把什么小三小四往家里面带过,所以她觉得他们两个人之间是有感情的。

可秋迎雪怎么也没有想到, 不过是带着儿子出国治病了一趟,前几天还打着电话说想她的丈夫,转眼间就和另外一个女人勾搭到了一起, 甚至还说出了这种话来。

即便心里面委屈,难受的要命,但秋迎雪再怎么也是富养着长大的女孩,她向来是骄傲的,骨子里的教养让她做不出宛如泼妇一般的手撕小三的事情,所以她只是平平淡淡的看着宋承, 想要让对方给她一个交代。

但秋迎雪不知道,湿气落在她的脸上, 带着眼尾的晶莹,再配合上她沉着的脸,便成为了一种虽然她心里面很难过,很委屈,但却偏偏要“故作坚强”的状态。

宋承回过头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秋迎雪。

他的心猛然间颤了颤。

在他的印象里面,秋迎雪永远都是强势的,高傲的,仿佛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件事情能够把她打垮。

除了当年儿子出车祸生死不知的那段日子以外,宋承就再也没有看到过秋迎雪在自己面前落泪。

宋承骨子里其实是一个非常大男子主义的男人,他喜欢的是那种娇娇弱弱柔弱无骨,依附于他,把他当做天一样敬佩崇拜的女子,就像是席玉一样,只能做一朵温柔的菟丝花,除了依附宋承,她便再也没有了其他任何的能力。

而不是秋迎雪这种强势,霸道,事事都有自己的看法,有自己的决策,从来都不依靠他的女人。

宋承最厌恶秋迎雪的地方就在于此。

可他没想到,秋迎雪今天竟然在他面前露出了这般脆弱的表情。

宋承感觉自己的心里面酥酥痒痒的,头一次因为秋迎雪跳动的飞快,他猛的一下坐直了身体,然后飞快的一把推开了坐在自己腿上的席玉,迅速的起身走了过来。

“你……”宋承张了张嘴,想要开口解释一下,可说出来的话却突然变成了另外一番味道,“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秋迎雪直接被他给气笑了,她冷哼了一声,目光直直的盯着宋承,“我不回来,怎么能知道你背着我养了小情人?”

虽然她的教养让她没有办法歇斯底里,可她抓着季青临轮椅的手已经用力到指尖都有了些许的扭曲,白皙的皮肤上面一根根青筋乍现,连带着指尖都充斥了血红。

秋迎雪的心里面掀起了惊天巨浪,那浪涛一下又一下的冲刷着她的心脏,疼得她浑身都在发抖。

她是真的喜欢宋承,从幼年时期就喜欢,喜欢了足足几十年。

她以为他们两家的联姻是结秦晋之好,他们有感情基础,他们不会像圈子里的其他人一样,到最后变成一对怨偶。

可现在她才发现,她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秋迎雪的心几乎在滴着血,疼得她几乎都快要支撑不住,如果不是因为季青临的轮椅的支持,她恐怕都要直接摔倒下去了。

8888叹了一声,“宋行屿的妈妈这才是看到了席玉而已,宿主,你说如果当她知道宋星川的存在的话,会不会直接被气死?”

季青临半睁着眼睛,目光沉沉,但却没有做出任何的回答。

宋星川的存在是不争的事实,无论秋迎雪再怎么不愿意接受,也没有办法改变。

宋承试图抬起手替秋迎雪擦掉她眼角的泪痕,却被秋迎雪毫不留情的拍开,她漆黑的瞳孔中压抑着怒火,推着季青临的轮椅离远了一些,“不要用你的脏手碰我!”

“刚才才碰了别的女人,现在又来在这里惺惺作态的做什么?你真是让我感到无比的恶心!”

宋承的脸色一瞬间变绿了,亏他刚才还以为秋迎雪在国外的这三年里改了自己的脾气,终于有点儿女人味,也学会了惹男人的怜惜,可原来这一切都是他的误会。

秋迎雪依旧是那个,让他无比厌恶的女人!

“我恶心?”宋承冷笑了一声,大男子主义的尊严让他绝不允许自己如此的被一个女人咒骂,他攥紧拳头,目光直勾勾的盯着秋迎雪,难听的话语就接二连三的蹦了出来,“秋迎雪,你在国外勾三搭四的时候你怎么不觉得恶心?”

“整整三年多的时间,你一次都没有回来过,你敢说你没有勾搭上别的男人?”

宋承理不直气还壮,“我都不介意你了,你竟然还敢嫌弃我,究竟是谁给你的脸?!”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秋迎雪实在是被宋承的倒打一耙给惊到了,她的脸色一点一点的变得苍白了起来,就连胸口处也一阵一阵的发疼,“明明是你把你的小情人带到了家里,甚至还堂而皇之的在我买的沙发上面腻腻歪歪,被我抓到了,不仅不承认,还反过来污蔑我?”

“宋承,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秋迎雪感觉自己有些不认识眼前的男人。

她记忆中的丈夫是一个很温柔很温柔的人,即便她性格强势,说一不二,可丈夫却从来都不会反驳于她,在她每次做出决定的时候,都笑眯眯的看着她,然后说她拿主意就好。

和圈子里的那些富太太们聚会的时候,她永远都是众人讨论的中心点,因为别人的丈夫家里红旗不倒,家外彩旗飘飘,可她的丈夫却一心一意的只有她一个人,惹得好多太太都对她心生羡慕。

因此在国外的这三年,每当儿子生死不知的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每当她心生绝望,都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她总是会想到她的丈夫在国内等着她,她的背后永远有一个爱她的人,她永远都有一个避风的港湾。

可结果呢?

在一个又一个等不到希望的日子,她的丈夫在和另外一个女人卿卿我我,甚至是还反过来污蔑于她。

秋迎雪越想越气,她是喜欢宋承不错,可她也有自己的自尊,她也有自己的人格,她绝不允许任何人如此的侮辱于她,哪怕这个人是宋承也不行!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宋承脸上落下了一个鲜明的手指印。

空荡的大厅里一瞬间变得落针可闻,静的几乎都快听不见几个人的呼吸声。

屋外的雨滴砸在地上,一声一声,绵绵不绝,却不及这一道巴掌声响亮。

原本坐在沙发上看好戏的席玉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震惊到,她惊叫了一声,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过来,保养的宛若小姑娘一般白皙滑嫩的手掌,轻轻探上了宋承的侧脸,带着满腔的担心和怜惜开口问道,“是不是很痛啊?”

宋承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秋迎雪,过了许久,喉咙微动,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宋承的这般反应好似给了席玉无尽的动力,让她一下子有了莫大的勇气,她转过头,没有半点躲闪的看着秋迎雪,“姐姐,我知道我的出现让你不愉快了,可是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恬不知耻的勾引了阿承,是我在你离开的这段日子里登堂入室。”

果真不愧是宋承最喜欢的女人,席玉能够完全的抓住宋承的心理,“你要打我,要骂我,我都接受,就算你觉得我是小三,狐狸精,我也认,可是阿承他是无辜的呀,你怎么能打他呢?”

如此全心全意为宋承着想的一席话,让他瞬间就动容了,目光错过头顶倾泻下来的灯光,宋承的眼睛里面带上了一抹愤怒,“秋迎雪,你该庆幸我从来都不打女人。”

“席玉是我带过来的又怎样?”宋承最讨厌的就是秋迎雪的强势,如今被秋迎雪当着席玉的面打了一巴掌,让他一下丢了巨大的面子,刚才还对秋迎雪升起来的怜惜就在一瞬间消失殆尽了。

他不仅没有思索自己的错误,甚至还厚颜无耻地指责起了秋迎雪,“你就从来都没有从你身上找过原因吗?”

“你看看你浑身上下哪有一点女人的样子?!”

“谁家的老婆像你一样啊?温柔,贤淑,善良,在你身上我通通都找不到,”宋承一字一句的说着,好像自己受了巨大的委屈一样,“一个巴掌拍不响……”

“啪!”

宋承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另一边的脸颊又挨了重重的一巴掌。

秋迎雪沉着脸,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握紧,用力到指骨发白,她的胸膛不断的起伏着,“你不是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吗?听到响声了没?没听到的话,我可以让你再听一遍!”

“你这个贱人!”打了一次也就罢了,宋承怎么也没想到秋迎雪竟然会接二连三的打他巴掌,士可忍孰不可忍!

“真的是反了天了你,我今天就让你看看这个家到底是谁做主!”

宋承暴喝了一声,太阳穴被气得突突直跳,他直接一把掐住了秋迎雪的脖子,另一只手就直接要往她的脸上招呼而去。

席玉下意识的捂住了双眼,悄悄的往后退了两步,静静的等待着秋迎雪的难堪。

然而,过了好像有一个世界那么久,席玉却始终都没有听到秋迎雪的惨叫,反而是宋承的痛呼之声传入了她的耳朵里。

她带着疑惑松开了手,然后就看见那个从一进门就坐在轮椅上,始终一言不发,被她忽略了个彻底的青年,此时正满脸肃容的挡在了秋迎雪和宋承的中间。

秋迎雪被季青临牢牢地护在身后,轮椅撞的宋承膝盖阵阵发疼,而他的手腕也被季青临紧紧的攥在了手中。

屋外磅礴的大雨带来的湿气将玻璃窗染上了水雾,室内的温度却热得让人心头烦躁。

宋承用力的扯了扯手臂,试图将自己的胳膊从季清林的手里面扯出来,可他却发现季青临的手好似焊进了他的手腕一样,无论他如何用力都没有办法挣脱分毫。

记忆当中那个不断的追随在他身后,露出孺慕眼神的儿子,似乎也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见挣脱不开,宋承低下头去打量季青临,他努力的摆出一副父亲的架势,带着冰冷的语气,命令道,“松手!”

季青临坐在轮椅上面,漫不经心的掀起眼帘,深邃的眉眼当中不自觉的凝聚出一抹冷意,带着急剧的压迫性。

虽然宋承站在地上,低着头看向季青临,但在这一瞬间,他心里面竟是有了一股想要落荒而逃的恐慌感。

“宋大总裁,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养小三,养情人很能耐?”季青临带着宋承的手腕将他用力的往回一拉,随后又狠狠的推开。

宋承在猝不及防之下,竟然直直的摔倒在了地上。

季青临高临下的看着他,细碎的目光里闪烁着不耐和厌烦,“给你脸了是不是?”

“天哪!”席玉大叫了一声,扑过去想要把宋承扶起来,可她的力气实在是有些小,搀扶了半天,非但没有把宋承从地上拉起,反而导致他又再次摔了一遍。

“够了!”宋承从来都没有这般的丢脸过,他力的拍开席玉的手,然后自己撑着地从地上站起,“你给我闪一边去!”

“宋行屿!”经过刚才这么一遭,宋承已经意识到它可能不是季青临的对手,于是他隔得远远的开口怒骂,“你胆子大了,你能耐了,我是你老子,你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