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子鬼鬼祟祟地走近了一户人家,然后小心翼翼地反复打量四周,确定没有人注意,这才轻轻地叩门:“三哥,三哥……”
房间内,有人不耐烦地大声道:“谁啊?”
叩门的人一惊,急促地低声道:“轻声些,是我!”
房间内的三哥开了门,道:“老四啊。”
老四左右打量,见没有惊动他人,这才推着三哥进了房间,又飞快地掩上了门,在门缝中张望了许久,终于放心,回头对不耐烦的三哥道:“三哥,你与我说真话,你有没有去抢劫?”老三从小就不喜欢打工,一心想着歪门邪道,有不少狐朋狗友,做过不少偷鸡摸狗的事情,这次会不会也抢劫了?
那老四心中发冷,若是老三也参与了抢劫,那么全家挖矿几乎就是这几天内的事情了。
老三得意地笑了:“没有,我没有参与抢劫。”他的嗓门极大,一点不在意被门外的人听到,做坏事怕被人知道,没有做坏事恨不得被所有人知道。
老四不怎么信,问道:“真的?”
那老三不屑地看着老四,道:“你以为我傻啊,抢劫农庄的运输车就是抢劫官府的财物,敢和官府作对只有死路一条!”老四这才放心,抹掉了额头的冷汗,又不着痕迹地轻轻触碰了怀里的匕首,若是老三参与了抢劫,他只有提前杀了老三,然后自杀,官府若是作为凶杀案件结案,他至少保住了家里的妻儿老小。亲情?兄弟情?在全家挖矿面前不值一提。
老三得意地教训着老四:“我是那种不知道轻重的人吗?”其实他这次没有参与抢劫纯属运气,前些时日他染了风寒,不停地咳嗽,一群狐朋狗友唯恐他借钱,立刻与他断了联系,而抢劫的时候又觉得找了一个病号抢劫既不吉利,也容易暴露,因此根本没有拉他入伙。这老三就此躲过了一劫,眼睁睁地看着狐朋狗友们被凌迟处死,全家挖矿。
老四心中稍定,很快又不安了:“三哥,你没有正经工作,以后不会去……”他死死地盯着老三,若是老三迟早要去抢劫,他只有杀了他。
老三大声地笑:“我是那种蠢货吗?”他无限地惋惜,大楚朝竟然有狗屎的“严打”,判罚还这么重,前朝只需要打板子坐牢的罪行在大楚朝统统都是凌迟处死,他为什么要冒着凌迟处死的风险去为非作歹?想到那些狐朋狗友被一块块地割下血肉,老三睡觉都会惊醒。
“我以后去集体农庄种地。”老三道。集体农庄的工作与城中的活计相比自然是苦了不少,但一来城中没人会请他,二来集体农庄包吃包住,任何事情有集体农庄做靠山,他当然选择去集体农庄了。
老四鼓励着:“三哥就是聪明。”他心中依然有些惶恐不安,“有集体农庄做靠山”?只看老三这句江湖味浓浓的言语就知道本性难改,只怕在集体农庄呆不久。他转念一想,只怕要悄悄与集体农庄的管事提个醒,死死地盯住了这一粒老鼠屎。
老三压根没有再次抢劫等等的念头,他嘲笑着那些被凌迟的狐朋狗友:“一群蠢货,竟然抢劫官府的钱财,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吗?大楚朝杀出来的天下,官府会怕了一群贼人吗?老子不用抢劫,不用犯法,不用被官府惦记,只要一文钱就能得到一万两银子!”
老四瞬间忘记了老三的秉性,急切地问道:“三哥,你若是有蹴鞠的内(幕)消息,可不能忘了我啊。”
……
街上的算命摊子的生意好到了爆,不少人排着长队。
一个顾客望着算命先生的眼神热情如火:“到底那一支队伍可以得到冠军?”
算命先生高深莫测地道:“根据老夫的推测,该是……”信口胡乱报了几个名字,这些名字都是昨夜连夜背熟了的,他就知道今日肯定有傻瓜找上门算卦。
那顾客认真地盯着算命先生:“若是不准,我就砸了你的招牌!”算命先生一个机灵,失误了!算人前程,算人姻缘等等都可以模棱两可,找不出责任,可这蹴鞠比赛的结果实打实的,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怎么模棱两可?
那算命先生看着眼睛中冒着贪婪又凶狠的光芒的顾客,多年的被打经验瞬间就让他断定这个顾客是真会因为算命错误而找上门打砸的主儿。他急忙长叹道:“蹴鞠之事与大楚的龙气有关,老夫功力浅薄,只能看个隐约,看不真切,有如何敢为客官算卦?这钱你且收回去,老夫实在是无能为力。”
那顾客眼中的期盼陡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怒火,一脚踢翻了算命先生的桌子,厉声道:“你个骗子也敢在这里做生意?”
那算命先生淡定无比:“我没收你一个铜板,你若是不赔我桌子钱,我就去衙门告你。”
……
风吹竹林,刷刷作响。碧绿的一角,有一角茅庐飞入眼帘。
几个人恭恭敬敬地站在茅庐外,客客气气地问道:“水镜先生可在?”茅庐内毫无声息。几个人既不走,也不恼,只是站在那里,时不时问一句:“水镜先生可在?”
茅庐中,一个中年男子傲然端坐,门外那些人有的是他的老友,有的是他的亲族。自从他放弃了儒教,潜心学习易经之后,这些人已经多年不理会他了。
“水镜先生可在?”茅庐外温和有礼的声音毫无疲倦和不耐。
那中年男子却只是冷笑着看着手中的书本。这些人为什么从嫌弃他,忽然变成了把他当做香饽饽?还不是因为那该死的蹴鞠彩票。
那中年男子无声地冷笑,谁都不了解大楚的其余蹴鞠队伍的强弱,彩票就成了一次标准的碰运气,用易经说不定可以计算出一些什么东西,增加成功率。他想到了,那些茅庐外的人也想到了。但是,他为什么要与一群鄙夷他的亲友分享一万两银子?
那中年男子继续看着书本,一根竹筹在手指尖跳动,若是能够研究出一二,得了万两银子,回头再看这些亲友的嘴脸。
“这州名之中带着玄奥的力量,谁能够获胜,谁会失败,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那中年男子在茅庐中低声喃喃自语,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相克,一切都在命数之中。
茅庐的一角,有人趴在一个小洞后无声无息地张望着,那中年男子不肯透露消息早就在众人的预料之中,在门外恭恭敬敬地喊话的人只是一个幌子而已,而偷窥那中年男子的选择才是他们的绝招。
……
“伙计,结账。”有顾客叫着,却没人答应。他提高了嗓门:“伙计,结账!”
伙计将蹴鞠队伍简略资料往怀里一塞,急急忙忙跑过来,道:“盛惠二十五文。”
掌柜恶狠狠地看着伙计,若是再不好好工作就扣你工钱。
伙计赔着笑,心里发狠,别看老子现在吃野菜,若是买中了彩票,以后就天天吃鲍鱼。
……
一个衙役刚出了衙门,立刻就有几只手抓住了他。
“刑捕头啊,一起喝一杯。”几个人灿烂的笑着。
刑捕头叫道:“哎呦我的娘啊,我还以为遇到了贼人了。”
几个人急忙拍马屁:“怎么可能呢,有刑捕头在,这四里八乡哪里还有贼人?就算有哪个不开眼的外地贼人不知道刑捕头的威名,只要看看刑捕头身上透着的杀气,这贼人隔着三里地就跑得没影了。”
刑捕头被众人半扯半推的进了一个酒楼,好酒好菜立刻就端了上来,几人轮番敬酒,酒过三巡,刑捕头斜眼乜众人,道:“说吧,找我何事?”
几个人看看四周,此刻时辰尚早,酒楼之中除了他们就没客人,但几人依然压低了声音道:“老刑啊,我们几个可是老交情了,你可不能不照顾哥几个。这蹴鞠的内部消息怎么也得与我们知会一声。”众人热情地给刑捕头倒酒夹菜捶背,恨不得将刑捕头捧在手掌心里。
刑捕头冷冷地瞅众人,道:“我就知道你们几人的花花肠子!”几人毫不在意,更加热情地劝酒夹菜。
刑捕头板着脸道:“不是我老刑不给面子不念交情,是真的没有内部消息。”
几个人坚决不信,有人道:“老刑啊,这就不厚道了,这么多年的交情,你稍微透露一些又有何妨?消息归消息,又不是肯定能够赢了,还要靠自己和运气是不是?”有人笑着道:“别瞎说,老刑最讲义气了,不是那样的人,老邢一定会告诉我们的,对不对?”
老刑在一群红脸白脸之中继续板着脸,道:“若是真有消息,没说的,我老邢一定会告诉你们,可是真没有啊!”他无奈极了,道:“朝廷第一次搞蹴鞠联赛,别说我们县衙了,就是府衙……”他伸手指着头顶,“……就是更高的地方,照样没人知道谁会赢谁会输,都没比过,谁知道谁是真功夫,谁是嘴把式?”
老刑每一个字都是真的,更没有隐瞒任何消息,一万两银子的奖励同样让衙署中的所有官吏心动,人人都想要找些可靠的消息赢了一万两银子,可是这大楚朝,不,这开天辟地第一次全国蹴鞠联赛,绝大部分的州郡的蹴鞠队伍都是新建立的,哪有什么可靠的消息?
老邢长叹道:“我若是赢了一万两银子,我还干个P的捕头,我天天大鱼大肉,一辈子都花不完一万两银子啊。”
……
某个农庄的学堂中,夫子淡淡地看着一群顽童,道:“昨天有没有被爹娘打?”
好些顽童眼角含泪,为了一张蹴鞠彩票挨了痛打。
夫子道:“想要发家致富,就要好好研究蹴鞠,一万两银子啊,你们的爹娘把你们卖了都赚不到这么多钱,你们若是有了一万两银子,这辈子都不用读书也不用在农庄干活了,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