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前。
波斯湾的一艘楼船之上戒备森严,无数大楚士卒警惕地盯着各处,虽然距离岸边有些距离,但是依然有大楚士卒不时盯着水面,提防有波斯人潜水靠近楼船。
楼船之中,一群大楚将领正襟危坐,人手一杯绿茶和一捧椰枣。
小问竹笑眯眯地道:“这椰枣真的很甜很甜。”她取了一颗扔进嘴里,感受着椰枣的香甜。
姚青锋惊愕地看着小问竹,忽然眼眶中泪水打转:“末将竟然吃到了长公主的食物?”周言仔细地看小问竹:“没生病啊。”一群荆州系将领用力点头,谁不知道小问竹对食物有强烈的占有率,认识小问竹这么久就没见她分给别人食物过。
胡问静怒视众人:“诽谤!造谣!我家问竹经常分给我东西吃的!”司马女彦用力点头:“问竹姐姐最大方了。”
一群荆州系将领看都不看两人,深情地看着小问竹:“长公主长大了。”
小问竹得意了,欢喜地招手:“下次我再请你们吃东西。”
陆易斯不是荆州系,对小问竹分食物毫无特殊感觉,小心地问道:“陛下确定波斯人会击杀我们?”
一群将领收敛心神,一齐看着胡问静,有人问道:“我们与萨珊波斯无冤无仇,也没有杀萨珊波斯人,在名义上更是萨珊波斯的盟国,萨珊波斯人真的会击杀我们?”
一群将领心中对胡问静的判断充满了疑惑,虽然大楚现在占据了法奥城,并且在劫掠四周城池的粮草,但是大楚人没有杀戮波斯百姓,没有驱逐波斯人的基层官员,没有公开占领萨珊波斯的国土,萨珊波斯的国王和大臣们应该能够感受到大楚释放的善意,并且理解大楚为了保证自己的基地安全和粮食安全而做得稍微有些过分的行为。
胡问静甚至贴心的四处张扬“大楚是为了公正公平和爱支援盟国萨珊波斯,萨珊波斯有保证盟国大楚的军队的衣食住行的义务”等等言论,萨珊波斯大可以将大楚占领法奥城,征收周围城市的粮食归结到外交礼仪之上,萨珊波斯的面子绝不会有一丝的影响。纵然萨珊波斯有可能觉得大楚颇为无礼和强横,但在对抗罗马人的大局之下,这点小小的龌龊有什么不能忍的?
胡问静摇头道:“波斯人民或者愚蠢,会相信‘公正公平和爱’,以为大楚怀着解放全人类的心,愿意为波斯人牺牲大楚的利益,愿意为波斯人流干大楚的鲜血,但是波斯国王绝对不会信。”
胡问静古怪地笑:“虽然胡某真的要解放全人类,要给全人类带来公正公平和爱。”
一群将领点头,大楚不会为波斯人牺牲大楚的利益,但是大楚会推动全世界公平公正和爱,只要融入大楚的大家庭就会感受到大楚的真心。
小问竹认真地问胡问静:“姐姐,为什么波斯国王绝对不会信。”胡问静同样认真地解释:“因为屁股决定立场。”
“胡某向全世界推动公平公正和爱,波斯百姓幸福了,波斯国王会得到什么?他只会失去身为国王的威严。”
“胡某在波斯建立大楚国家衙门,在波斯执行公平公正和爱,波斯国王的尊严和权力何在?这片土地是波斯的,还是大楚的?”
胡问静微笑道:“林邑,扶南等地接受大楚国际衙门,与大楚做生意,任由大楚在他们的地盘上横行霸道,说白了就是大楚展示了他们无法企及的力量,大楚分分钟消灭了海盗,大楚的投石车可以摧毁一切防御设施,大楚占领林邑和扶南只是举手之劳,林邑和扶南根本没有能力拒绝大楚建立国际衙门,干涉他们的内政。大楚能够客客气气地坚持他们是独立的国家,而没有吞并他们,在他们看来已经是大楚开了天恩了,怎么敢拒绝大楚的公平公正和爱?”
一群将领用力点头,尤其是陆易斯深有感触,投石车、(弩)箭和玻璃打开了东南亚各国的国门,各国除了老实配合别无选择。
小问竹懂了,道:“萨珊波斯是个大国,不怕大楚。”
胡问静点头:“萨珊波斯不但是个大国,而且是个军事强国,从建立开始一直在对外扩张和征战,虽然不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但是大国的自信已经深入萨珊波斯的国王和大臣的心中,他们怎么会愿意接受大楚隔着大海对萨珊波斯的内政指手画脚?萨珊波斯和罗马的目标都是占领全世界,他们为此彼此厮杀,怎么可能接受第三方势力进入这块土地,染指他们的禁区?”
一群人点头,弱国无外交,小国随便欺负,大国就没那么好拿捏了。
胡问静道:“若是大楚只是在丝绸之路上赚点钱,或者派两三百人形式上进入萨珊波斯访问和驻扎,萨珊波斯毫无意见,一定会成为大楚的友好盟国,可是这对大楚有什么利益?纸面上的盟国就算有一百个,大楚能得到什么?大楚需要的是实际利益。”
“但是,哪怕大楚毫无插手这块土地政治的野心,只想在这块土地上赚钱,萨珊波斯同样是不允许的。”
胡问静笑着:“假如大楚在这里设立了交易场所,萨珊波斯怎么做中间商赚差价?大楚的商人进入波斯就是断了波斯的利益,萨珊波斯的国王绝不会允许。何况,经济入侵之后谁知道会不会影响政局?萨珊波斯的国王为什么要任由大楚进入波斯?”
“大楚想要在萨珊波斯交易产品只有两条路,要么把十倍乃至百倍的中间商利润老实地交给萨珊波斯,只赚取一点点辛苦费,要么就是让萨珊波斯和罗马知道大楚的厉害,若是萨珊波斯和罗马阻止大楚赚钱就必须付出重大的代价。”
胡问静微笑:“所以,胡某用两万大楚精锐让萨珊波斯重新认识大楚。”
一群将领缓缓点头,这年头想要做跨国生意也必须展示拳头。
胡问静转头看陆易斯,道:“波斯湾西侧的土地虽然贫瘠,面积也不大,却可以成为大楚对西方贸易的基地,动摇萨珊波斯的统治,萨珊波斯人是绝不会允许大楚占领的。此刻萨珊波斯的力量都在对付罗马人上,一旦空出了手,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占有波斯湾西侧的大楚,断了大楚直接插手波斯的政治和经济的可能,你要抓紧时间建设城池和港口。”
陆易斯重重点头。
胡问静其实没有在萨珊波斯得到土地和城池的计划,区区两万远征军怎么面对千万波斯人?胡问静在法奥港口的所有行为都是虚晃一枪,大楚真正的重心是在波斯湾科威特,法奥只是吸引萨珊波斯人注意的目标,得了法奥自然欣喜无比,但是失去了法奥也无所谓。
小问竹睁大了眼睛:“接下来,萨珊波斯就会来打我们了?”
胡问静微笑道:“是。”
“波斯贵族与萨珊皇族互相夺(权),波斯贵族怎么会允许萨珊皇族有了大楚这个盟国?”
“不论是波斯贵族和萨珊王朝都容不下大楚有两万人驻扎在萨珊波斯,在大楚立足未稳,缺乏粮食,不明地理的情况之下一举击溃大楚才是最佳的选择。只怕很快会有重兵进攻我们,不过,胡某可以主动选择波斯人进攻我们的时间和地点,只要波斯人跳入了胡某的陷阱,波斯人必死无疑。”
周言笑道:“若是运气好,萨珊波斯集结了二十万大军攻打我军,这土地说不定就是我大楚的了。”
陆易斯摇头:“哪有这种好事,萨珊波斯没有把我们当回事,估计也就出动四五万人。”
一群将领说笑着,谁也没把军事强国萨珊波斯放在眼中,大楚南征北战,东征西讨,什么顽强的敌人没有见识过?用毛竹长矛和胡人的骨头都能杀出一条血路,屡战屡胜,如今有了坚固的甲胄,锋利的刀剑,犀利的(弩)弓和回回炮,世上谁是大楚的对手?
萨珊波斯也好,罗马人也好,在大楚面前只是一群土鸡瓦狗,来多少就能杀多少,来得多了正好一网打尽,省得四处征讨,运气好说不定萨珊波斯的人就投降了,法奥城就真的落到了手中。
胡问静展开地图,谋划布局。
“陆易斯率五千人守法奥和科威特……”
众人点头,不能把萨珊波斯人想得太蠢,万一看穿了大楚人四处征收粮食是陷阱,转身进攻法奥或者科威特呢?必须留下陆易斯和水军镇守大本营。陆易斯叹气,羡慕地看其余人,这是没得玩了?
一群将领怒视陆易斯,什么叫玩?我们是去打仗!
“姚青锋带骑兵接应本座……”姚青锋想到法奥城几乎没有马匹脸色就青了,大楚最精锐的骑兵的最大的问题竟然是没有马。
“……左路军埋伏在……右路军埋伏在……”
“……击杀所有的波斯斥候……切断波斯人的退路……”
“周言和本座带领五千人去纳西里耶城,纳西里耶城距离法奥路途遥远,又有湖泊挡住了东面,最适合波斯人伏击本座了。”
一群将领看着胡问静,兴奋地心情一扫而空。周言慢慢地道:“老大,你已经是皇帝了……”皇帝御驾亲征极西之地就不是好主意,只是整个大楚找不到比胡问静更了解萨珊波斯的人了,御驾亲征也是无可奈何,可哪有布置陷阱的时候用皇帝钓鱼的?
陆易斯真诚极了:“陛下,波斯人未必知道你是陛下的。”钓鱼不能光是一厢情愿啊,渔夫以为做了最完美的诱饵,结果鱼儿根本不觉得那是诱饵,如此奈何?
姚青锋提醒:“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作为皇帝就该在龙椅上统筹全局。”
一群将领纷纷劝,胡问静总是喜欢身先士卒,这可不太好。
胡问静笑道:“胡某是暴君,是昏君,可是胡某很清楚一个道理,谁让别人做诱饵做炮灰,谁就要有同样做诱饵做炮灰的觉悟。虽然大楚甲坚兵利,杀波斯人如杀一鸡,但是,战争本就生死难料,胡某为了一己之私令五千士卒作为诱饵钓鱼,
胡某不做诱饵谁做诱饵?”
她看了一眼众将,道:“不用担心,胡某有三十万支(弩)箭,有纸甲,只要胡某愿意,胡某可以让波斯人根本不能靠近胡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