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买办不在乎

高句丽都城前血流遍地,无数高句丽百姓哭嚎着筑造京观。一个高句丽男子去拖尸体,触手犹温,他看着这一具脸上满是惊恐,双目圆睁的陌生面孔,颤抖着伸手为尸体合上眼睛,泪水止不住的落下,他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手中的鲜血将他的脸画得狰狞,他低声叫着:“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残忍……”那个男子浑然忘记了他曾经杀入中原王朝的城池之中,奸(淫)女子,杀戮百姓,看着被砍下脑袋的中原人婴儿哈哈大笑。在他的心中他杀那些中原人都是理所当然的,谁让中原人懦弱和无能呢,身为勇士杀一些懦弱的人有什么错?一定要说错就错在那些中原人不该这么懦弱却拥有高句丽勇士没有的金银珠宝粮食房子衣服。但中原人杀高句丽人绝对是错的,中原人怎么可以对手无寸铁的善良百姓下杀手呢?做人怎么可以毫无人性!

另一个角落,一个高句丽女子倒在地上痛哭,一个大楚士卒厉声呵斥:“站起来!”一个高句丽男子愤怒极了,大步走过去,厉声道:“你没有看到她在哭骂?你没有看到她无法面对血腥吗?你没有看到……”

“噗!”那高句丽男子惊恐地捂着肚子,眼睁睁地看着那大楚士卒抽出刀子,鲜血从指缝中缓慢地流出来,然后如喷泉般狂涌。

那大楚士卒呵斥道:“反抗者死!”

远处,司马女彦吐得稀里哗啦,小问竹一手拿着水囊,一手拍着她的背,柔声道:“不要紧的……我们走远些……不要看……”司马女彦一边吐,一边委屈了:“……问竹姐姐,我怎么这么没用……”问竹姐姐没吐,就她吐了,真是太丢人太没用了。

胡问竹惊讶地道:“你很厉害,我以前吐得更厉害。”其实她一点不记得自己有吐过,鲜血和尸体几乎伴随着她的记忆,她从小就看习惯了,她也没有丝毫害怕过,只要在姐姐的背上就一点儿都不用怕那些鲜血和尸体。

百十步外,胡问静与一群将领和官员低声讨论着如何处理高句丽。

胡问静道:“整个高句丽就按照都城的标准处理,该杀杀,该挖矿挖矿。”一群将领点头,大楚威震天下,竟然还有人敢以抢掠大楚的城池为荣,并且反抗大楚的军队,不杀光了这些人如何面对天下。

文鸯心中对高句丽的局势有些判断,但还是请教道:“陛下,高句丽必然有大量的百姓流入深山老林,围剿只怕有些艰难。”

胡问静斜眼看文鸯,笑道:“那些人根本不用理会,大楚只要将高句丽所有城池尽数烧毁,搬走所有粮食,那些高句丽能怎么样?”

文鸯微笑点头:“是。”

在胡问静决定于三月出兵的时候,文鸯就看出了胡问静想要杀尽高句丽人。三月出兵,不论是速胜还是对峙,只要在五月份以后才退兵,这高句丽人今年的春耕就彻底完蛋,高句丽人在今年冬天吃什么?唯有饿死而已。

文鸯丝毫不觉得胡问静心狠手辣,这是高句丽人的报应。

胡问静望着远处已经初具规模的京观,道:“若是百济和辰韩脑子清楚,真心投降,那么以后就是大楚的子民。若是百济和辰韩两面三刀,见了高句丽人灭国灭族都铁了心要造反,那么就同样杀光了他们。大楚如今已经不需要在弹丸小国上浪费时间和精力了。”

文鸯等人点头,大楚已经是天下霸主,是规则的制定者,面对一群傻乎乎的蚂蚁挑战大象,并且以为大象必须给蚂蚁面子的脑残没有不要花时间玩手段,什么怀柔,什么同化,什么恩威并济,统统太消耗精力太浪费感情了,直接杀了脑残才是最简单最经济最方便的选择。

胡问静道:“明年夏天的时候再派数百骑巡视高句丽各地,必有漏网之鱼从山中出来开垦田地,这些都是冥顽不灵之人,不用抓活的,全部杀了。”高句丽人是一群神奇的人,明明是一群弱鸡却屡屡进犯中原,仗着地利和天气屏障,再爆发一下人品,时不时还能打败中原的大军,运气爆棚的时候还干掉了杨广手中几十万大军,这个民族从来不曾对中原有真正的臣服之心,留着只会成为祸患。胡问静不打算赌子孙后代的人品,下定了决心要将高句丽人连根拔起,永除后患,顺便杀鸡骇猴。

文鸯点头应了,眼角瞥见远处的胡问竹和司马女彦,笑道:“大楚有个合格的长公主,可喜可贺。”

胡问静得意极了:“难道你以为老胡家会出一个看到鲜血就会哭泣呼唤世界和平,看到有人受苦就会流泪喊着人人平等,看到有人喊冤就会先入为主判断是非的纨绔?”

文鸯板着脸:“其实老臣还真怕。”

“刘邦的子女都是废物,大汉照样有四百年天下。这大楚朝杀戮之盛史无前例,天下门阀被清洗一空,朝中再无反对力量,秦始皇不曾做到,汉武帝不曾做到,魏武帝更不曾做到,唯有陛下做到了,这大楚的稳定是胜过史上任何一个朝代了,不论传位于谁,这天下应该会超过四百年吧?”

文鸯偷眼看胡问静,没看到她生气,继续道:“只是这大楚朝史无前例的推行新法,前人之法尽数不可效仿,只怕唯有一个强有力的皇帝才能够走得更远。”

胡问静缓缓点头,道:“是啊,胡某的步子跨得太大了,行前人未有之法,走前人未走之路。”

“大楚朝抛弃儒家治国并不是大错,春秋可有以儒治国?战国可有以儒治国?孔丘出生之前难道天下就没有国家了?”

“但大楚尽数抛弃了华夏所有治国之道,走上了完全不同的道路。这前人的经验是靠不住了。”

文鸯重重点头,大楚朝看似已经无敌天下,但其实各个重臣心中都对未来满是迷惘。儒家不是好东西,但是照抄儒家的治理天下之法却能够准确地知道会出现什么问题,也知道该怎么解决,甚至知道王朝大概会因为什么理由,什么方式,在什么时间点上覆灭。这稳定的、可以预见的、有参考经验的、知道有什么问题的未来给人安稳的感觉,管它大楚朝是三百年还是四百年天下,总而言之那时候此刻的大臣都早已作古了,而在三百年之前执行儒家治国的大楚朝一定可以稳定无比,所有官员都不用担心大局,随便处理也不会出大事。

可崭新的大楚朝会走多远?明天是什么样的?大楚朝每个大臣都毫无底气。

文鸯看着胡问静,百分之一百确定胡问静有些“神通”。胡问静的武勇或者还能从现实中找到例子,但其他能耐如何解释?大楚朝无数官员都确定胡问静这个“污妖王”只怕有些是真的。只是这个“污妖王”法力低微,无法移山倒海,只能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能够知道整个世界是什么样的。

胡问静继续道:“莫说胡某的后继者能不能继续维持大楚朝,就是胡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够坚持多久。”她低声笑着,诚实极了,公平公正的世界哪有这么好建立的,大楚朝没有面对“马、列、毛”的问题只是因为这个时代劳动力效率低下,百姓之间交流不畅,生存的压力压倒一切其他需求,农业和社会有更大的弹性容忍激烈的社会变革,而且此刻的大楚是全世界最强大的国家,可以从全世界吸血。

但当这些马列主义者羡慕地要死的时代红利消失的时候,大楚的路该怎么走?大楚会不会产生新的资本家,会不会有人想要特权?

胡问静知道人性人心必然会产生与“集体农庄”抵触的思想,但她不知道该怎么提前预防和处理,只能见招拆招。

她淡淡地道:“大楚若是失败了,也没什么关系,总会有比胡某聪明一百倍的人继续推行大楚的政策。”

文鸯看着胡问静的侧影,这是一个有气魄,有胆识,知道前路艰辛却锐意进取的皇帝,身为臣子还能奢求皇帝有更多的优点吗?他微笑着:“是啊,纵然失败了,也没什么关系。”三姓家奴能够为了伟大的理想而奋斗,这是一千年才有一次的机会。

司马女彦跑了过来,看了一眼远方的京观又有些想要呕吐,胡问竹急忙伸手遮住她的眼睛,然后往她的手里塞了一个水囊。司马女彦大口地喝了几口水,被胡问竹牵着换了背对京观的方向,这才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兴奋地问胡问静:“问静姐姐,这里是不是可以叫做彦州?”她扯着胡问静的手:“问静姐姐,就叫彦州吧,就叫彦州吧,多好听。”

胡问静一会儿抬头看天,一会儿低头看地,一脸的犹豫。

司马女彦睁大眼睛提心吊胆地看着胡问静,问竹姐姐有“竹州”,她也想要有个“彦州”。

胡问静沉吟半晌,乜视司马女彦:“你功课做完了吗?”司马女彦用力点头:“我早就做完了!”然后又补充道:“问竹姐姐也做完了。”

胡问竹用力点头,真的。

胡问静道:“既然你们两个这么乖,那高句丽以后就叫‘彦州’好了。”只是这个彦州面积也小了些,她取过地图,索性把扶余也划到了“彦州”之内。

司马女彦兴奋地看着“彦州”的地盘,只觉自己的名字终于也名留青史了。她欢喜地扯住胡问竹的衣角:“问竹姐姐,终于有‘彦州’了!”

胡问竹用力点头,道:“以后女彦要好好做功课,不然很丢人的。”她得意极了,只觉叮嘱女彦做功课的样子真是成熟无比啊。

……

一艘小船鬼鬼祟祟地从元山港附近的一个沙滩上出海,划出老远,船上的几个人这才松了口气。

一个人抹着汗水,道:“大楚真是太强大了。”其余人崇拜地看着元山港方向,大楚的高大楼船和强大军队以及残忍手段宛如就在面前。

“我们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主君!”一个人大声地道,脸上满是坚毅。其余几人重重点头,邪马台只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小国家,哪怕辰韩这类小国都能灭了邪马台,怎么可以与强大的大楚相比。

一个人恭敬地面对元山港方向跪下:“伟大的大楚主君啊,我们一定会回来的。”

其余人同样跪下,严肃地对天发誓。

这几个人都是岛国邪马台国的贵族,听说大楚要征伐百济、辰韩和高句丽,急急忙忙赶来观战

。邪马台国一直与南部的狗奴国作战,他们想要从大国的战争中学到更多的先进的军事知识,没想到大国的战争超出了他们的想象。那高大的楼船,那射出火球的回回炮,那(弩)矢阵,任何一样都让几个邪马台人看到了新世界。哪怕是大楚屠杀高句丽的百姓筑造京观也让邪马台人敬佩和崇拜,敢于杀戮的才是真英雄啊。

几日后。

“……那楼船比山还要大,每一艘船上至少有千余人,士卒加起来比我们所有的百姓都要多……”几个邪马台人绘声绘色地说着他们在高句丽的见闻。

一群邪马台权贵认真地听着,时而惊呼出声。

有权贵转头看邪马台的女王台与,百济和辰韩距离邪马台很近,邪马台人能够在与百济和辰韩的生意和往来之中了解很多事情,确定百济和辰韩比邪马台强大,而高句丽更是比百济和辰韩加起来还要强大。然后,百济和辰韩欢欢喜喜投降大楚了,高句丽因为与大楚作对被灭国灭族了。邪马台怎么可能与大楚对抗?

邪马台的女王台与听着几个贵族的描述大楚的强大,心思已经飘到了远方。邪马台的前任女王卑弥呼死后大臣们拥立了一个男性族人作为王,可是很快邪马台国内引发了大乱,最后只能废除了那个男性王,拥立了她作为新的邪马台女王。可是这些贵族大臣真的拥护她吗?她一点都不信。若是真的觉得她是个优秀的王,为什么卑弥呼死后却拥立了其他人,直到国内大乱才想起她。

台与平静地看着眼前唾沫横飞的贵族们,这些人选择她作为王只是迫不得已,她没有卑弥呼的手段,未必能够安安稳稳做女王的。瞧,眼前的这些人不是在讨论举国投降大楚了吗?

但说心里话,台与并不反对投降大楚。她并不觉得大楚的皇帝是个女子,会看在都是女子的份上善待她几分等等,而是有些羡慕大楚女皇帝和长公主,为什么邪马台的权贵对她阳奉阴违,只想她作一个傀儡,而大楚的长公主却能带军横扫高句丽。

假如邪马台迟早要被大势力吞并,她迟早要下野,她宁可投降大楚,至少见识一些真正强大的女皇帝的风采。

十几日后,邪马台请求加入大楚的公文送到了大楚彦州,大楚官员谁都没有把邪马台当回事。一个只有几个村子的小部落玩过家家,自称王侯,大楚难道还要真把它当做王侯了?

一个官员评价道:“一个知趣的部落。”最近大楚水师没什么事情,让楼船去邪马台逛一圈露露脸,等处理好了扶余、高句丽、百济和辰韩后再去考虑小村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