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入v三合一章

皇帝得知早在两月以前“赵泽瑜”便与这女子有私时气得直接砸了一方砚台, 劈头盖脸地骂了“赵泽瑜”一顿:“朕只当你一时糊涂,你竟做出这等没颜面的事来。京城那么多天姿国色、温婉贤淑的贵女你不中意,竟这般不知廉耻, 去与那女子无媒苟合。”

不说“赵泽瑜”, 在这身体里的赵泽瑜都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若是照陛下如此说的话, 那么最不知廉耻的应该是陛下自己。

真当他们不知道现在那位得宠的昭仪是个哪里出身的东西吗?

皇帝再不情愿也不能让皇室血脉没名没分地出生,只得捏着鼻子同意了让这女子入安王府当个滕侍。

皇帝发过脾气了, 便道:“无媒苟合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等到显怀谁颜面上都不好看, 不过是个妾,找个时候尽快让她正式入府。”

“赵泽瑜”一副情深似海的模样,因为皇帝给的名分低面上有些失望,不情不愿地道:“儿臣遵旨。”

皇帝却似是漫不经心地道:“朕看十月十四是个合适的日子, 就这天吧。”

“赵泽瑜”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皇帝——十月十五便是秦王行刑的日子。

皇帝站在“赵泽瑜”面前, 像一尊邪神一般将赵泽瑜笼罩在阴影之中:“泽瑜,这不是你自己求来的吗?”

“赵泽瑜”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整个人仿佛被劈为两半,一半裹挟着无限怒火与心寒, 另一半则飞速思索着该用何种神情才能既不让皇帝觉得他心机深沉又不触怒皇帝。

他喉结滚动两圈, 紧闭双眼, 却仍有泪水从眼角落下:“父皇一定要如此残忍吗?那是教养儿臣长大的长兄啊, 纵使国法在前,不容情面,儿臣又如何能在一息之间将所有情感尽数割舍啊?”

“纵然他行差踏错,有千般不是, 可父皇,他也是您的骨肉,求父皇至少也看在天家颜面的份上给儿臣们留些仁慈吧。”

“赵泽瑜”伏在地上啜泣不已,衣袍之下能看出比之一般少年人更为单薄的身形,皇帝瞧了半响,神色莫辨,什么也没说,便让他下去了。

没过几日,一道旨意下来,将芳素挂到了一个无子无女的六品官名下,随那六品官姓尹封尹芳素为安王府滕侍,紧接着,皇后又召芳素与苓韫前去觐见。

想也知道,绝无什么好话。

“赵泽瑜”狠了很心,带着苓韫在外面玩了一个时辰的水,不多时苓韫便发起热来,请了太医。

赵泽瑜同“赵泽瑜”一起看着那太医为苓韫行针开药,苓韫小脸通红,难受地在床上蜷缩着,却安静极了。

这段时间以来虽然“赵泽瑜”有意尽量避免苓韫接触到外面的流言蜚语,可苓韫却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不再吵着要父王母妃,平日里安静得愈发让人心疼。

“赵泽瑜”这段时间筋疲力竭,也没有多少时间陪着苓韫,今日带着她玩却是要故意让她生病,何等荒谬?

赵泽瑜啊,你可当真是无能又窝囊至极啊。

芳素倒的确是个极为聪明的女子,从入府起便完全将自己当做了一个普通的内眷,此刻在一旁帮忙照顾,见到“赵泽瑜”便极为自然地迎了上来。

“赵泽瑜”正心乱,勉强分出些心神对她道:“你是我府中的人,苓韫不去,皇后必定对你多有冷嘲热讽,你只不必多管她,她想来也不会太过分。若是实在过分,便也告诉本王,无需一味做小伏低。”

芳素浅淡一笑:“殿下不必担心,我等女子向来活得艰难,不至于连这点气都受不了。妾身明白,苓韫还小,这些事便让她能避则避。”

在这身体里的赵泽瑜也不禁重新打量了一番芳素,这倒是个玲珑心思的女子。

“赵泽瑜”不涉风月,又素来不同人交心,面对她的善解人意反而有些不知如何接话,半响才道:“你还有何想要本王帮你办的?”

芳素愣了一下,没料到这几日看着城府颇深的皇子竟还有这般青涩的一面,没忍住唇边笑意。

赵泽瑜:“……”

这般丢人的一定不是自己。

芳素迅速收拾好脸上神色,才正色道:“妾身父亲传下来的染布坊殿下一帮妾身夺回,那个负心汉,殿下也为妾身报了仇,妾身如今是这安王府中的人,自然同安王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殿下答应过妾身的事都办到了,那么妾身也自会为殿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毕竟妾身腹中的孩儿还要仰仗殿下。”

“赵泽瑜”拍了拍她的肩膀,芳素温婉的笑容登时差点裂了条口子,她觉得这位安王殿下是在把她当成他手下那群皮糙肉厚的侍卫了,肩膀都快被这没轻没重的殿下给拍扁了!

赵泽瑜已经没脾气了,左右丢人的是这梦中的安王殿下,干他赵泽瑜何事?

话虽如此,待送走太医后“赵泽瑜”便亲自送芳素去了凤仪宫,在凤仪宫门口竟见到了个眼熟的太监。

可真是冤家路窄,这小太监那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可还在他脑子里呢,看这模样这小太监倒还挺受皇后重用,难怪狗随主人。

见他们来了,那小太监不阴不阳地对芳素一哼:“能得皇后娘娘的召见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乡野之人,可千万别冲撞了皇后娘……哎呦”

芳素目瞪口呆地看着一鞭子抽到那小太监脸上的“赵泽瑜”,再看看围过来的侍卫,嘴角抽搐了下,深切地感觉自己给他吓得那个城府深沉的结论绝对是错误的。

可却是真的不由得让人感到心中舒坦。

一群侍卫如临大敌地围着“赵泽瑜”,似乎和现实中他当日在凤仪宫的情景重合了,可却是天差地别。

一个多月以前,在凤仪宫前,纵使他说得天不怕地不怕,对着皇后一脸尖酸,看似少年英雄可到底也是色厉内荏,倘若不是兄长赶来他也至多不过是以皮肉之苦换得几句口舌之快。

可如今在这梦中的躯体中,他竟好似也凭空将一身的花架子锻成了钢筋铁骨一般,明白了何为匹夫之勇何为从容不迫。

“赵泽瑜”捋了下自己的鞭子,慢条斯理地缠回腰间,头也不抬地道:“用兵器指着本王,谁给你们的胆子?芳素腹中是本王的骨肉,吓到他你们有几个脑子够赔?”

那些侍卫犹豫地将刀收回,其中领头的便出来道:“不知安王殿下为何无故打伤凤仪宫中的人?”

“赵泽瑜”冷笑一声:“你还没资格盘问本王。呦,莫大人,您出来啦。”

莫莹是皇后身边最得力的女官,哪怕是四妃见了她都得笑脸相迎。

莫莹道:“皇后娘娘听得外面好生吵闹,便遣我出来一看,不知是我凤仪宫中之人如何得罪了安王殿下,竟累得安王殿下亲自训导?”

“赵泽瑜”瞟了她一眼,那鹰隼一样的目光让莫莹心惊肉跳。可却见这位新晋殿下笑着道:“不过是这奴才竟敢对本王诽谤皇后娘娘,本王惊讶于娘娘宫中竟有这等敢对主子妄加揣测,故而忍不住替娘娘料理了这胆大包天的奴才。”

莫莹脸上有些挂不住,勉强笑道:“不知这奴才说了何等大逆不道的话?”

“赵泽瑜”笑了一下:“这宫中人人皆知皇后娘娘仁慈和善,心胸宽广,可这奴才竟说本王的家眷粗鄙不堪,没得冲撞了皇后娘娘,着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叫人质疑皇后娘娘母仪天下之德行?”

“芳素腹中怀着本王的骨肉,这奴才竟也敢对皇孙不敬,又妄自污蔑皇后娘娘待四海臣民一视同仁之心,实在是不知这东西以后还会做出何等犯上之事,恐会对娘娘不利啊。”

莫莹闭了闭眼,实在是想将这蠢到令人发指、平白被安王找到把柄发作一通的奴才扔去乱葬岗。

那奴才还不知死活,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脸道:“奴才冤枉啊,奴才真的冤枉。”

“赵泽瑜”一脚把他踢了个跟头:“方才凤仪宫前这般多的人都听到了,难不成你是在说本王污蔑你不成?”

那奴才终于明白了什么,连连掌嘴:“是奴才口不对心,这张嘴每个把门的,绝对没有对殿下不敬之意,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赵泽瑜”哂笑一声:“本王知道皇后娘娘宅心仁厚,素来宽仁大度,只是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等媚上欺下的奴才还是要好好吃个教训不是?”

莫莹两边的牙都咬得咯吱一声,而后对那些侍卫道:“将这不懂事的奴才拖出去,杖四十。”

待那个小太监惨嚎的声音消失了,“赵泽瑜”才转过身来握着芳素的手道:“不用害怕,皇后娘娘十分和善温柔,绝不会为难你,本王在府中等你回来。”

芳素本因那小太监被拖出去而脸色有些发白,听“赵泽瑜”这般说却也迅速将心神收回,配合道:“殿下放心,妾身定当对皇后娘娘恭敬有加,想来定能与娘娘相谈甚欢。”

说着他还风度翩翩地对莫莹道:“让莫大人见笑了,本王是第一次做父亲,难免有些过于小心,生怕哪里磕着碰着了。”

莫莹连都快绷不住了,“赵泽瑜”极为体恤地不再刺激她,目送芳素入宫后才回了府。

赵泽瑜感觉到这具身体的手抖了起来,旋即又两手交握止住了颤抖。

书房中阳光渐渐退去,余晖在“赵泽瑜”脸上打出了一道阴影。

乘风进来时敏锐地觉察出有什么不对,轻声唤道:“殿下?”

“赵泽瑜”头也未回:“何事?”

乘风走近觑着他脸上的神色:“在凤仪宫外等着的人将尹滕侍接回来了。”

“人如何?可有受伤?”

“并无,她说皇后只是和她说了些寻常的话,并未为难她。”

“赵泽瑜”点了点头,显得有些迟钝。

从秦王出事到现在,赵泽瑜马不停蹄,从未有一刻安歇,乘风都觉得他若是恸哭或是大醉一场才算是正常,可他行事偏偏无比有条理,和过往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愈是这般,乘风便越为担心,总觉的他家殿下像是绷紧的弓弦,看起来锋利无比,实则只需要轻轻一拉便会崩断。

乘风莫名觉得他家殿下现在处于一种诡异的状态之中,说话愈发的小心翼翼:“殿下,您从回来后便在这书房之中坐着了,可是有什么事?”

“赵泽瑜”伸出一只手,“看到了吗?”

那手白净修长,十分赏心悦目,一看便知是作诗题字、吟风弄月的手。

乘风觉得他家主上虽然自恋,但还没到这种看着自己手能看两个时辰的地步,心惊胆战地问:“看到什么?”

“血。”

“这上面沾了一个人的血。”

乘风心头一跳,有些不祥的直觉。

“赵泽瑜”却自顾自地道:“乘风,你说人的血是热的吗?味道好吗?”

乘风眼皮子直跳,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种问题:“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