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这几人供出行晖帮, 也供出了那位混乱中消失不见连冯青都没能追上的“机算子”,却也仍是没什么有用的信息。
他们只是“外门弟子”,在行晖帮水运那里打着下手, 学的功夫虽是行晖帮一脉的, 却并非其不传外人之本家功夫, 而是码头上人人都可学上几手的功夫, 充其量只是他们根骨好悟性高,内功外功都练得还算过得去罢了。
也不过是过得去如此。
赵泽瑜这便明白了, 估摸着那位行晖帮的帮主对刺杀皇子这种事也有些顾虑, 故而挑了这几个外门弟子, 给些什么做过此等行侠仗义之事便可真正入行晖帮的好处便能忽悠这一票大傻子来给探路。
这里真正属于行晖帮核心的恐怕就是逃走的那位,连人家的真名都不知道,这几个大傻子还一脸忿忿觉得这种白斩鸡也能被选来还临阵脱逃是个懦夫。
难怪赵泽瑜旁观时觉得他们内功虚浮。金吾卫毕竟不像门派,纵然冯青注意手下的操练, 选的也算是金吾卫中的好手,在人数相当或是即使多出几倍时在真正的江湖人那里也并不占优。可是只凭着金吾卫竟然几乎兵不血刃地将这几人拿下。
行晖帮, 可真是好算计啊。那位机算子想必是来见英王的,这些时日风云突变,想来他也预感英王这条大树要栽,这不就跑了。
第二日上朝, 许久不见的秦王脸色尚且有些苍白,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伤病的原因看起来整个人都没有从前的意气风发, 似乎黯淡了许多。
不少当时并非存心想要他遭遇牢狱之灾又是曾受过他的政见提携的大臣见他如此, 忍不住鼻头一酸,有些来他这里深深拜了一下深表歉意,有些干脆不敢抬头看他。
赵泽瑾只是默默回了礼,并未多言, 终归是看起来遭逢大难,平白少了许多锐气活力。
一眼看到兄长,赵泽瑜眼睛都亮了一瞬,完全忘记了自己是如何坑了他哥一个搓衣板子的事,倒是赵泽瑾看着他终于高深莫测地笑了下,让这几日忙忘了的安王殿下骤然找回了前几日自己是如何变着花样地坑他哥的记忆。
赵泽瑜那归心似箭的脚步猛然停了下来,迟疑着是否该换一边站,赵泽瑾笑得温柔极了:“小瑜,过来。”
赵泽瑜小腿肚抽了一下,老老实实地过去了,臊眉耷眼地道:“兄长日安。”
“兄长并不安,小瑜,你为了我与曦儿的夫妻感情实在是付出良多,哥实在是不愿负了你的好意,必定是要投桃报李的。”
赵泽瑜感觉他哥绝对是要秋后算账,颤巍巍地道:“这倒也不必,小瑜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赵泽瑾亲昵地抚摸着他的头:“不用推辞,小瑜,哥已经托鸿胪寺卿正请他务必好生为你授一授课了。”
托柳师和赵泽瑜的互相折磨,赵泽瑜知道这位鸿胪寺卿名为任北峰,乃是一位颇通礼数的老太爷,年少时也是一位嘴上功夫相当响亮鼎鼎有名的铁嘴,曾经北驳北原、南辩南祁,其中叱咤风云、一时英雄,好不传奇。
他先时曾在中书省尚书省鸿胪寺等多部任职,以司徒之身归府荣养,而后又被朝廷起复,继续任鸿胪寺卿正,只是掌管大事,素日鸿胪寺之事仍由鸿胪寺卿等一干人打理。
这位虽然看着整日笑眯眯的,可一旦教习谁,若是学生做得有何处不足,那这位和蔼的老太爷也是能当场引经据典,直把那学生训得恨不得当场重新做人、悔过自新。
赵泽瑜和他哥对视一眼,确认了他哥没在开玩笑,忍不住嘴角一抽,认为他哥实在是睚眦必报,自己从此之后大抵永无宁日。
当然,并非是说任老太爷他老人家不好,得这位为师是多少恨不能往自家孩子脑子中塞点正经东西的官员求爷爷告奶奶都求不来的。
只是道不同,赵泽瑜觉得自己就算得其为师,也是枉然,反而束手束脚。
赵泽瑜双手作揖状:“哥,哥,哥,小瑜错了,您大人大量,放我逍遥逍遥不行吗?您说万一他老人家看我这太过不学无术,一怒之下从此连你也不理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