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日, 工部所有人都几乎泡在了临兴街附近,一日三餐都就近由赵泽瑜强行征调附近的酒楼送来,晚间也架着灯做些无需太精密的体力活, 实在熬不住的便到附近的客栈小睡一会儿。
别的不说, 赵泽瑜倒的的确确是一番土匪做派, 就像丝毫不懂人情世故一般, 不管店家好话贿赂,二话不说便吩咐官兵把守, 直接调为官用, 丝毫不怕得罪人。
这架势连宫中皇帝都知道了, 当然也是因为那日早朝时赵泽瑜尚在临兴街和诸位大人一同泡着,有几位大人不经意地说了说对安王跋扈行为的“民怨”。
却不料皇帝听后笑了笑,对众臣道:“这孩子,虽然做事急了些, 但确实办事利索得很,”他像寻常父亲炫耀自己家孩子聪颖过人一样, 拿起了一份折子,“看看,这是泽瑜给朕的折子,说户部的白卿十分得用, 只一日便助他将那些拖欠隐瞒的税银并上罚银尽数收缴, 大约足够工部修复那些被破坏的沟渠了。”
“这孩子, 又夸了工部的人勘探、建渠熟练, 能力十分不错,很少有废料,节约国库,如今临时搭建的沟渠已然可以使用, 水位已然略降了一些,不会耽误后日使臣入京。”
皇帝略带深意的目光从下方诸臣那里掠过,又在方才那几位提起“民怨”的人身上都停了几息:“不错,不过刚办朕交待的差事便知道帮朕节约银两、丰盈国库,办事不怕得罪人,尽心尽力,能够虚心求教,也不居功自满,还在为自己只能布置些细枝末节而惭愧。”
皇帝这话中句句敲打,他或许对赵泽瑜没有表现出的这般满意,却绝对是在支持赵泽瑜办一办这些盘踞京城、吃官家好处却逃逸税银的商贩,更是在敲打这些仗势搜刮民脂、又惦记朝廷油水的王公显贵。
群臣也只得迎合皇帝纷纷夸赞起安王的少年英才。
赵泽瑜尚且不知道皇帝拿他做筏子又在朝堂上引了诸位大人的或仇恨、或赞誉,这会儿他浑身泥灰,连脸上都一道一道的,哪怕再国色天香此刻也没什么形象了。他这会儿正指引着一群工匠将各店的二层打通,相邻处以结实的木桥连接,以作为观景台。
他粗略地算了下,纵使继续降雨,这启元街到三日后也大致能有一半是全无积水的,这一部分便正常经商摆摊即可。而另一半圣朝节期间则由长汀全部征用,用这种空中连廊保证客人能够自无水处进入店家,在二层自由选择观赏之位。
有些店家脸都黑得快能滴水了,赵泽瑜作风却强硬得很。好言好语说两遍,若是店家识敬,自然笑面相迎,和和气气,并且承诺朝廷税收减去两成;倘若扯皮耍赖,便直接强制接管。
反正赵泽瑜这两日没少打喷嚏,看来是没少招人骂。赵泽瑜抹了把脸,感觉自己嘴边的肉都麻木了。
旁边乘风一把拉住他把斗笠按在他头上,又去扒他衣服。
赵泽瑜:“……”
小兔崽子反了天了是不是?
还没等他眉毛一竖,乘风先火了:“殿下你躲什么躲?你都伤风了。”
赵泽瑜像是碰见流氓的良家女子牢牢地捂住衣服:“那你还扒我衣服,你想冻死我啊。”
乘风快被这不懂常识的玩意儿气蒙了,简直不知他在江湖上那一年自己大部分时间不在他身边这货怎么活下来的:“你都打了多少个喷嚏了,穿着湿衣服你想烧成炭吗?”
赵泽瑜一边躲乘风的咸猪爪一边嚷着:“那是你家殿下我被人骂的,才不是着凉了,你这没大没小的东西!”
乘风:“……”
被人骂难道是件很荣幸的事吗,为什么殿下你要用这种得意的口吻说出来?
大概是乘风的神情太过明显,赵泽瑜脚下一点窜上了二楼,趴在横梁上十分欠揍地摇头晃脑道:“你这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了吧,不遭人妒是庸才,像你这种平凡的人是永远都体会不到这样高处不胜寒的感觉的。”
乘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