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小爷我不想听话

纵使赵泽瑾将阿赫巴偷袭之事说出, 但也没有打算就此让皇帝有什么触动,只他一面之词也无确凿证据更不可能将北燕之人收押。

他只有一个目的:不让皇帝想到阿若那亦是拥有前世记忆之人。

皇帝多疑,但在多疑之上的便是他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自负。

他先后试探过自己和小瑜, 得出一个他们二人没有记忆的结论, 当然会认为自己是皇帝, 是独一无二的, 自命不凡,便也会下意识地觉得他们二人不会恢复记忆。

若是让皇帝知道阿若那有记忆, 那么皇帝便会顺势想到有一日这两个儿子也会恢复记忆, 对他们的防备将会瞬间达到顶峰, 虽说到万不得已之时,他亦有后手,但那样无疑耗损的是大启的国力与兵力。

阿若那没有损人不利己的喜好,她那般聪明, 应当从皇帝无故封小瑜为安王时便猜到了皇帝有记忆。而使臣回北燕后,她亦能猜出自己恢复了记忆, 这倒也无甚大碍。

她现在需要一个喘息之机,自然也尽量不会让皇帝知道她亦是有记忆之人。

但上一世和阿若那两军对垒了那般长的时间,赵泽瑾何尝不了解自己的老对手?比起除掉他们兄弟二人,对阿若那来说让不让皇帝知道都无所谓, 举凡成大事者皆有傲气, 真正能被她称为对手的也只有他们两个。

所以阿若那才在外人眼中十分奇怪地屡屡针对小瑜下手, 到现在赵泽瑾其实是庆幸方才阿赫巴对自己也出手的, 否则他那套北燕人信仰巫神的说法根本行不通。

同时他也庆幸阿若那上一世死得早,且并不知晓他们父子三人真正的心思,否则她必定清楚只要让皇帝知道小瑜有很大恢复记忆的可能,便足以让他对小瑜动手了。

赵泽瑾只略一看皇帝便知他打的什么心思, 心中哂笑一声,面上却仍是一片焦急:“儿臣认为纵观历朝,和亲、质子等以皇女皇子为牺牲都是在国力不怠之时才答应的迫不得已。自父皇登基以来,我朝同北原交手二十载,未尝败绩,此番更是大胜,民声民望尽归朝廷,此时同意遣皇子为质岂不是有损我朝威望、让百姓心中生疑?”

皇帝未说行亦未说不行,看赵泽瑾焦急一片,道:“泽瑾,朕对你有所期许,你应当知道。”

赵泽瑾眼中迷茫,不知皇帝所说是何意思。

皇帝接着道:“此事利弊朕相信你清楚且明白。如若朕占据这两片草场,将防线北推,五载内攻下北燕有望。百姓愚钝浅薄,懂得什么?届时北燕为我所一统,又有谁还能指责朝廷行事软弱?”

赵泽瑾满目震惊,不敢置信,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父皇,您在说什么啊?”

看赵泽瑾仿佛是被重重打击到了,皇帝心中讽笑之余又生出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到现在,他这个大儿子竟还是一副妇人心肠。

他忽地萌生了一种强烈的探寻欲,接着道:“为君者需懂得以大局为重,先君臣后父子,弃卒保车。泽瑾,朕从前教你良多,却忘了教你,皇室之中,私情永远在大义之后。等你站在这个位子,若还是这般婆婆妈妈,不分轻重,感情用事,你让朕如何将重任交予你?”

赵泽瑾愣在原地,全身都在抖,像是骤然陷入狼群中无助萧索的羔羊一样,不知是不是清醒地摇着头。

皇帝几乎在明明白白地告诉赵泽瑾:你若是想继位,便要学会衡量利弊,做出最有利的选择,可以牺牲掉任何人。

半响,赵泽瑾额头青筋都冒出来了几根:“所以,父皇,您真的要舍弃小瑜了吗?”

见他仍在回避,皇帝步步紧逼:“泽瑾,朕是在问你,你可明白可学会了以大局为重,绝不感情用事?”

赵泽瑾牙关都在打颤,眼中几乎是惊涛骇浪,似乎是一朝信仰崩塌山峦崩摧,可他却仍维持住摇摇欲坠的理智,咬牙道:“儿臣资质愚钝,学不会这等大义灭亲的做法,有负父皇所托。”

这言语堪称无礼,皇帝面色不悦:“泽瑾,你这是在质疑朕、对朕不满吗?”

赵泽瑾失魂落魄地摇头:“父皇深谋远虑、心怀天下,儿臣不及,儿臣做不到眼睁睁地牺牲亲人,父皇的重任还是交给他人,以免儿臣做不到惹您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