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赵泽瑾知道赵泽瑜小小的人、重重的心、大大的胆, 他一定不会手软,必得先把他的腿打断了,再一碗蒙汗药给他灌下去, 让这小子知道什么地方该去, 什么地方不该去。
可惜他自以为万事周全, 安静地被软禁在府中排兵布阵, 万万没想到“帅”自己长腿跑出了保护圈。
皇帝派人来宣赵泽瑜入宫时本来只需乘风说一句殿下并还没好,赵泽瑜装个睡, 再让太监进来看一眼他家殿下比鬼还白的脸色, 便可以交差了。
谁料乘风还没说话, 赵泽瑜先在里面道:“是宫中来人吗?乘风,请人进来吧。”
总不能把这几个太监都一闷棍敲晕过去,乘风无奈,只得请了人进去。
赵泽瑜倒是没有下地, 在床榻上道:“本王抱病在身,失礼了。”
这领头的太监乃是张忠的义子张刻, 自然知道君心难测,被义父拎着耳朵提点了多回置身事外的道理,并不跟着宫里的风向拜高踩低,这会儿对赵泽瑜便也恭敬道:“不敢, 殿下安, 奴才是奉陛下口谕请您进宫的。”
瞧着赵泽瑜这脸色, 他略微迟疑了下:“殿下, 您看这……”
赵泽瑜吩咐乘风道:“扶我起来。”乘风不情不愿地过来,简直想掐死这不省心的主上,赵泽瑜道:“且请公公等我片刻。”
张刻本来生怕他借病不去宫中,到时请不来人, 陛下必得对他们发火,现在却是松了口气:“殿下,那奴才便去外面等您。”
乘风心中有气,给赵泽瑜束腰带时狠狠一勒,差点当场把赵泽瑜送走:“你小子是要谋杀我吗?”
“您都要去送死了,死在北燕人手中同死在属下手中比,还是死在属下手中好。”
赵泽瑜知他心中有气,便道:“呦,谋杀王爷可是死罪。”
乘风瞪了他一眼:“不用别人,属下直接自杀陪您。”
赵泽瑜:“……”
“滚,你想殉情本王还不乐意呢。”
绕到赵泽瑜身后给他穿上外袍时,乘风悄悄松了一口气:
殿下总算恢复了些正常的模样。方才,刚刚送走淮王时,殿下的模样让他看了心惊肉跳的。
他阅历少,没经过什么事,分不出殿下的神情。但看见殿下的那一刻,他鼻头一酸,几乎要流出泪来,因为他感觉殿下几乎没了气息一样,就好像坐在这里的只是个游魂,万念俱空,人间虽大,无处可归。
赵泽瑜忽地道:“你放心,就算去北燕,我不会死。只要我不死,我就还有很多事可以去做。你相信不靠兄长,只靠我自己,刀山火海,我也闯得过去吗?”
乘风不假思索,认真地道:“当然,我相信殿下。”
他是这般的笃定,赵泽瑜忽地笑了:“好,这是你说话说得最聪明的一次,等我回来。”
旋即他起身向外走去,乘风看着他的背影,突然道:“但是殿下,我不想你去闯刀山火海,我想您这一世风调雨顺。”
赵泽瑜的身影在原地沉默了半瞬,而后继续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