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夜, 城主府的书房中灯火通明,除了重伤的秦老将军其他将军都来了,每个都对这位空降的稚童元帅抱有各种或探究或不善或轻蔑的目光。
赵泽瑜正举着烛台, 目光在舆图上流连, 对这些目光视而不见。这些将军久经沙场, 那目光咄咄逼人, 成压迫之态。
乘风和宿英笔直地站在赵泽瑜身后,宿英毕竟是从来没见过这些大人物, 难免有些瑟缩, 乘风却是金吾卫出身, 又传承了他家殿下一身油盐不进的毛病,对这些上来就想给下马威的将军自是怡然不惧,冷冷地瞪了回去。
赵泽瑜虽将大半心神用于将在京中所思对策与眼前实图整合之上,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一直在, 自然也感觉出了他们这点“眉来眼去”,忍不住在心里笑了下。
乘风这小子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两年前中秋宴上他便为了自己对其他不怀好意的皇子毫不掩饰敌意,如今到了这儿还是这样的不肯让自己被欺负半分。
这两年实在是比他前面的十几年都要波澜壮阔,现在想起来竟好似走过了十年光景一样。行过千山万水,总有人跟在他身后无比忠诚, 不肯离去, 这感觉着实不赖。
赵泽瑜不慌不忙, 待到这些位将军们都有些骚动之时, 他才道:“如今城中将士伤亡人数可有结果?”
一时之间并无人说话,赵泽瑜道:“如若没有,何时能呈报?”
又是一阵寂静,将军们忍不住有的看了下郑永晟, 毕竟之前这军中大小事宜都是经他之手的。
赵泽瑜便也将目光投向了郑永晟:“我在京城之时常听闻定北军乃是大启第一神勇之军,怎么,便是如此治军的?”
“圣旨已下,我知各位心中不服,又觉得本帅只会纸上谈兵,不堪大用。无妨,只是如今北燕军数万仍在城外虎视眈眈,不知何时卷土重来,城内守军空虚,若是有谁在此种关头不分轻重,意图抗命,为大局着想,本帅也必定严明军纪。”
“我再问一遍,此事平日由哪位将军负责,何时能呈报伤亡人数?”
过了几息,终于有将军出列:“回殿下,在今日午时前,永平城中定北军死亡人数五千余,重伤人数四千余,余下几乎人人带伤。如今正在清扫战场,想来一个时辰后可以呈报。”
赵泽瑜点头,看着舆图在思索什么,而后道:“我知道诸位十分想知道方才北燕军中为何骚动,我便同诸位简单说说以拟定下一步计划。”
纵使这些人不服,但此刻也十分想听,倒是也都静静听着。
“我等到来之时,正是未时末,申时初,北燕军正竭力攻城……”
数个时辰前,在靠近永平城前赵泽瑜便令手下将士都用布包在马蹄之上,毕竟他们这五千人并不想去给北燕十万大军送菜。
乘风跟着冯青倒也练出了不错的隐匿功夫,前去探了探情况,对赵泽瑜道:“元帅,永平城抵挡十分艰难,北燕如今尚未完全参与攻城。”
赵泽瑜拿了了望镜来看,在北燕军中似乎是在仔细搜寻着什么,最后定在了一个位置。那个位置其貌不扬,位处中后方,并非一个锐气难当的霸主所喜爱的地方,可赵泽瑜就是有一种直觉,阿若那就在那里。
他选择相信自己。
赵泽瑜迅速分配好了任务,由自己和四个副将分别带上一千人,前两队负责在天色昏暗后去到敌军营帐点火,第三队到北燕军中制造混乱,一击即退,第四队负责接应第一二队,而最后一队负责虚张声势,为第三队营造一种万人突袭的错觉,并接应第三队。
情急之下,这也便算是最严密能够给北燕造成最大骚乱的方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