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泽瑜说得轻巧, 可这些将军却从这轻飘飘的话中感受到了些只有他们这些上过战场的人才能感受出的战场杀气。
明明赵泽瑜身上所沾染的血迹也不多,脸庞也仍然有少年的那种稚嫩,却让人必须得把他当做一个危险的人来看。
对诸位将军的视线转变, 赵泽瑜心知肚明, 战绩才是在军营中立住脚最好的方法, 现在他已经踏出了第一步, 不过还不够,他需要在带领定北军作战之时做到最小牺牲的赢。
“诸位将军中有同这位女君交过战的吗?”
郑永晟便不必问了, 他一年多前才被调过来, 那时候阿若那都当上女君了。
众人面面相觑, 最后有一位中年年岁的将军站出来道:“我只是跟着洛大帅时和她有过一次作战。”
赵泽瑜嗯了一声:“胜了败了?”
这位将军道:“胜了,但……”他吞吞吐吐的也不知该不该说,赵泽瑜道:“无妨,你只说便是。”
“洛大帅说我们这一仗胜得并不漂亮, 而且也有些蹊跷的地方。”
他为人老实,有些害怕这位新任的元帅对他提起洛大帅有什么不满, 但赵泽瑜却细思了一会儿道:“洛帅常年征战,他的感觉无论何时都不会是平白无故,无中生有的。”
郑永晟冷眼旁观,感觉这位不愧是从京城出来的, 推拉的手段极为娴熟。
他来此先是救永平城于水火, 让他们这些人先在脸上就不能完全拉下来;又反客为主先声夺人, 镇住这些不好惹的将军;再将自己的料事于先、一马当先在别人先问的情况下娓娓道来;最后再提及洛帅, 这些跟着洛帅出生入死的将军们听到他对洛帅不偏不倚、不卑不亢的推崇心中定然会接受两分。
现在来看,这些位将军从一开始心里的反感已经转化成了会顾忌他、肯听他分析安排,且并非是完全出于不得不服从元帅命令的心理。
赵泽瑜尚且不知这位郑永晟将军心中给他了一个京城人精的定位,让各位将军向前围在舆图旁。
“这位女君参与过的打我们大启的作战只有方才提到过的与洛帅交手的那几场, 而且她并未如何出手,我们无疑是不熟悉她的。”
“但我曾经仔细分析过这位女君在扫平北燕内部障碍登上王座前后的几乎所有战役,她有一种极其敏锐的作战嗅觉,而且足够狠辣果决,不好对付。”
有一人道:“可是方才殿下您不是说哪三大部落反戈一击,他们总共七万兵马,女君才不过三万人,或许他们内部一乱便能将北燕耗死呢?”
赵泽瑜摇摇头:“我只是趁乱让那几个内应去哄骗那些部落的统军,可冷静下来后,他们必会觉出不妥。女君敢只带区区三万自己的兵马,手里必定有能牵制住这三大部落兵马的方法,乱不了多久。而且,一个部落之人都尚有分歧,更何况是三个部落?”
此时,负责查点的兵士呈上人数伤亡的军报,这一战之后,三万定北军的死亡人数已经达到了惊人的七千,重伤约五千,而且余下的也是大多脱力得厉害。
看完后,所有人的脸色都很差,有个将军道:“不然就从边城每一城都抽调些人吧,不然只有这些人我们实在是难以为继啊。”
另一个将军道:“可现在每个城调上一千也才不过八千人,况且这么一点人万一路上被埋伏了不是落下个全军覆没的后果?可别忘了,防线外还有十万北燕军呢。”
赵泽瑜忽而道:“暂时不用调军,把从永平城到欣潼关所有详细的道路给我指出。”
郑永晟方才一直没说话,这回想了下,惊讶道:“你这是准备要劫下他们的粮草?”
赵泽瑜点头:“我们方才把他们的粮草烧了,即使剩下一些也挺不过一两日。无论如何,人都是要吃饭的,她若是想继续打下去必须要再运一批粮草过来,这就是我们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