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唤丫头”赵泽瑜还在琢磨着兄长方才的那些话。
不知是否是因为幼年经历, 无论在风波诡谲的朝堂之上还是在血肉横飞的战场之上,他都能杀伐决断,唯独在有关自己的一些情感方面, 他总是持回避态度, 时时都想糊弄过关。
刚刚恢复记忆之时他便将自己往壳中一缩, 幸而兄长锲而不舍地将他的壳悄悄地敲开了一点缝隙, 而后耐心地将他拉出来解决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一些事情。
他必须得承认他十分感激兄长那时的步步紧逼,否则自己现在也不过是一个和兄长疏远、什么用也没有的闲王, 孤身一人。
兄长说得对, 他那对父母的怨恨让听到四月十五便忍不住的恶心乃是生理反应, 趋利避害乃是人之天性,久而久之,他便对这个日子恨得愈发咬牙切齿。
可直到方才他才知道原来在兄长眼中四月十五是完全不同的模样。
它不是凝聚着罪恶、虐待与痛苦的日子,是赵泽瑜来到这个世上的日子, 和那两个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反感是因为在意,可这两个人他分明已然同他们断了缘分, 又为何要因为他们去讨厌什么呢?未免太抬举他们了。
或许他该听兄长的话,接受四月十五……等等,是否有何不对之处?
他来分明是因为登基大典的日子啊!
玩弄了几辈子人心的赵泽瑜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间便被兄长转移了话题而且不仅没解决登基大典的日子问题,反倒被兄长稀里糊涂地加了个冠礼问题。
饶是赵泽瑜同他人打过多少次机锋, 也曾经被人坑过, 仍是不由自主地朝着赵泽瑾离去的方向道了一声:“老狐狸。”
他无可奈何, 估摸着兄长也不会听自己的话了, 再者,礼部这准备都做完了,贸然改日期也是一阵兵荒马乱,倒也只能妥协了。
他摇了摇头, 往来路回去,突然又感觉有什么不对,总有一种熟悉的被坑的感觉,可偏偏就是想不明白自己哪儿不周全了。
又走了几步,他狐疑地看看赵泽瑾离去的那条路,再看看自己要回去的地方,渐渐由迷惑不已转为豁然开朗再转为怒发冲冠。
皇!兄!
亏他还以为他兄长伤怀不已心疼了半响,对他这位戏精兄长推来的奏折大包大揽,他早该想到的。他兄长这样一个做了几十年皇帝的老滑头早就把他那个父皇早早地控制住了,而且之前老皇帝都能下旨传位给兄长,指不定兄长用了什么手段呢。
哪个做了几十年皇位的英明帝王都不会拖泥带水、优柔寡断。老皇帝第一世害了兄长一家,照兄长对嫂嫂而孩子们的宠爱,这老狐狸怎么可能还会因为太上皇而伤神呢?
因而经过严密分析,再加上方才兄长还在同嫂嫂一起悠闲地午休,他赵泽瑜有理由且有证据指证他哥就是不想干活故而欺凌他弱小的弟弟、欺骗他善良弟弟的感情、唬着他去白白干活。
而方才他尚且陷在思绪中无暇思考这个问题,他哥便故意在他没反应过来之前溜回了太平宫享天伦之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