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妇人容貌昳丽, 金玉配饰无一不精美,她的目光微冷,把秦朝宁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对此, 秦朝宁有些许不解,他往一旁挪一步, 给他们母子俩让出位置,安静站着。
在梁梓稳想张嘴说话前, 美妇人轻哼一声,声音冷冽问秦朝宁道, “你是如何笼络我儿,使得他与你短暂相识,归家便要私拿他爹的藏书赠予你?”
话音一落,梁梓稳登时又心虚又不服气, 即刻想反驳自己娘亲, 却被她示意奴婢与从仆抱开了他。
他在从仆怀里挣扎得激烈,四肢拼命乱动,很艰难才拨开奴婢掩嘴巴的手, 便迫不及待朝美妇人喊道,“男子汉一人做事一人当!娘, 您曾在府上答应孩儿不再提及此事的!”
“偷书一事都是孩儿自作主张, 幺儿可是从未让孩儿做过些什么。”
话毕,他气呼呼地“呀呀”乱叫,再三命令从仆立即把自己放下。
从仆们满脸为难, 却仍是紧紧抱住他不放手。
面对眼前这状况,秦朝宁惊愕了一霎。他抬头先是看了一眼炸毛如大猫的梁梓稳, 然后才看向美妇人,心下大概清楚了来龙去脉。
对于县丞家这位庶夫人的“愤怒”, 他能理解。
顿了顿,秦朝宁才诚实回话道,“夫人,小儿从未有过此等念头,亦未曾让梓稳兄归家后私取家中藏书。”
“此事怕是个中有所误会,吾观梓稳兄一副赤子之心,约莫是见小儿家贫无书,才会如此这般行事。”
“还望夫人莫要责怪梓稳兄,他定然已是认识到不妥,日后不会再犯。”
秦朝宁的话说完,美妇人的神色稍霁。
只听她接着问道,“那你如何能证明己身所言皆实?”
这时,书院门口开始陆续有人朝这边伸长脖颈观望。有的学子从他们一行人身侧经过,好奇的目光均是止不住。
“小儿无从得证”,秦朝宁摇了摇头,小脸蛋上有些许无可奈何,仍旧实话回她。
“在东篱书院内,孙夫子曾允许小儿时常进入藏书室看书。小儿认为,对于做学问而言,有书在手中,不如心中有书。”
“此间道理,还望夫人明察。”
他表明自己虽然无书,但是是有书可看,并且有途径修学的。更何况,他现在背篓里就有勤学大哥给的三本书。
眼瞧着不远处围观的人多了起来,美妇人朝身后的从仆们说道,“把他也抱上马车,车里说话。”
于是,秦朝宁糊里糊涂就被摘掉了背篓,被抱上了梁梓稳家的奢华宽阔马车内。
这辆马车的车厢甚是宽敞,内有矮几、茶水、零嘴,一应俱全。
车厢内,美妇人此刻的神情对比刚才截然不同。她面若桃花笑如靥,散发着平易近人的气息。
只见她对梁梓稳教导道,“为娘不过是想看看你口中时常挂念的同窗是何许人也,瞧你满大街嚷嚷的模样,成何体统?”
“这要是让你爹瞧见了,可得仔细你的皮。”
“娘,你刚刚可吓到我了”,梁梓稳吐了吐舌头。
他从矮几上拿了一块雪白的糖榧塞入口中,“我以为您还要追究昨日之事呢。”
他那会就生怕他娘把秦朝宁冤枉了,从此往后,秦朝宁不再和他往来(玩耍)。
“幺儿对此当真半点不知情”,他大大咧咧说道,抬起小手给他娘也喂了一块糖榧,接着侧过身给秦朝宁的手里也塞了一块。
秦朝宁端正坐在矮几一侧,小手拿起这块糖榧放进嘴里咬了一口。油炸过的糖面在口中又香又脆又清甜。
而梁梓稳在吃了三块点心后,才告诉秦朝宁他给他挑的书带来了的,就在马车里。
他爹娘昨日发现他的行径后,虽然训了他,却也让他还是带着书籍返回书院。
所以刚在书院门口发生的那一幕,他是真以为他娘要秋后算账,毕竟,昨日里他们府上没揍崽。
要是秦朝宁从此之后就不再搭理他,那他可甚是难过嘞。
他们俩这般“亲如手足”,他现下让秦朝宁喊他娘亲“伯母”即可。而美妇人,梁叶氏同样如是说。
秦朝宁抬眸看向他们母子俩:“……”
他看出来了,梁梓稳不仅是长得像他娘亲那般好容貌,连性情也相像得很。
不过,对于梁梓稳的好意,他还是婉拒道,“谢过梓稳兄的一番好意,谢过伯母等的宽容,小儿现下启蒙阶段,手里的书足矣。梓稳兄带出来的书籍,还望带回贵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