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朝宁和陆杰修来到修撰们和编修们所在的庚字号房时, 里面已有几位同僚早早到了的。
他们抬眼一看,只见秦朝宁和陆杰修身上崭新的青袍官府,上面分别绣着鹭鸶和鸂鶒。俩人其中一个明显长相很是稚嫩, 个头也稍矮些。另外一个则相貌出众还很有贵气,于是, 在场的人便轻易就知晓了他们二人分别是谁。
在官场上混,像今科一甲, 状元郎秦朝宁,是军户幼丁户籍出身, 年仅十三。
榜眼郎杨乐,是江南富户之子,年二十六了。
而探花郎陆杰修,年十九, 出身京中陆家, 其祖父曾官居尚书左丞,其父现任盐运司副使,其长姊乃姜提督骠骑大将军家中孙子辈的长媳!这些信息, 没有哪个缺心眼的官吏会不知情。
对于翰林院的人来说,这三个初出茅庐的修撰、编修, 好分辨得很!
“点卯的话, 在木门后侧的案桌上签字便可”,一位身材高挑,相貌有几分俊朗的同僚放下自己的朝食, 起身朝他们走过来说道。
“我是正历七年二甲传胪,顾晨涛。不知两位同僚是?”对方问秦朝宁和陆杰修道, 面上一副不知道他们是谁的神情。
而其他坐着不动的几位修撰、编修只是稍稍抬了眉,往秦朝宁他们这边看了看, 并未出声。
闻言,秦朝宁和陆杰修两三句地简单说了说自己的信息,没有说太多话。
然后,他们在点卯的本子上按照上面已经有人落笔写过的那些内容,照着写下了他们是什么时辰到的,在其后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当顾晨涛在听到他们俩人说完自己的名字后,顿时面露一副十分惊讶的神色,并且神色真诚地夸赞他们道,“原来是新科的状元郎和探花郎呀!不愧是一表人才,堪比甘罗之才的人呀!”
听罢,秦朝宁动作一顿,面上纯良地眨了眨眼,不明所以。
他的直觉其实和他大哥秦朝阳的相差无几,对于别人的神态、动作、语言下的情绪感知能力很好。而他眼下,没有感受到对方的话里有真心的成分。
陆杰修则在顾晨涛的话里话外明显捧高他们后,神色和语气都显露出了几分疏离。
他淡淡回应道,“顾大人说笑了。”
见此,顾晨涛亦不恼,他自来熟得像是半点看不出来秦朝宁和陆杰修不想和他打交道似的,还在非常热心地给他们介绍起了庚字号房的公务内容。
“咱们翰林院被六部和外廷都笑称为抄抄写写的作坊,是真的”,他笑着说道,“特别是我们修撰、编修所在的庚子号房,一年四季日常的公务不是修史书就是修各类文籍。”
“而庚子号房,目前是由侍读学士闽大人以及学士简大人统筹,公务分别是修国史、实录、会要等。”
“至于我们之中的修撰,编修具体负责哪一块,就全看上峰如何分派。”
接着,他又讲了讲翰林院其他几个号房具体负责什么。
这之后,他才很是客气地把秦朝宁、陆杰修带到屋子末尾的空桌椅,友善地告诉他们,这里就是他们未来三年的案桌了。
闻言,秦朝宁和陆杰修应下,真诚谢过他的帮忙。
对方给的信息还是有些用处的。
“举手之劳而已”,顾晨涛继续热心道,“后续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亦可找我。”
秦朝宁,陆杰修:“谢过顾大人。”
一会儿后,庚字号房,包括秦朝宁、杨乐、陆杰修三人,共十二人都到齐了。
由于正五品的学士大人简大人,从五品的侍读学士闽大人都去参加朝会了,眼下不在,屋子里的修撰们、编修们,就都是默默安静地自己忙活自己手上的事。
秦朝宁和陆杰修见状,遂起身分别去问各个同僚可有需要帮忙搭个手的地方。
只是,同僚们都笑着婉拒了。
当他们去问顾晨涛时,顾晨涛笑容依旧,却是告诉他们俩人,初来报到,可以在屋子里歇息,无需做些什么的。
他还说,他们当年也是这样过来的。
个别同僚听罢,目光往他们看了一眼,随后又低下头继续忙自己的事,依旧不吱声。
走了一圈下来,秦朝宁和陆杰修倒是把同僚们的名字记住了。
而榜眼郎杨乐稍后到了之后,所经历的遭遇和他们无差。
待到了接近午时,闽大人才匆匆来到庚字号房这边,连手里的笏板都没来得及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