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散在建筑内部的所有人,都听到了巨大的爆炸声。
在这迷宫一样的建筑中,大家原本已经习惯了时不时响起的爆炸,而且已经可以做到尽量不去想爆炸背后是否又有人失去了生命——习惯的力量是强大的。
但这一声还是引得所有人一惊。
它实在太响了,和之前的小打小闹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乌丸莲耶对这栋建筑的信心不算盲目,现在还活着的所有入侵者几乎都已经走散了,但他们毕竟是精英,哪怕独自一人,且没有通信设备,都还能维持着一定程度的理智,也是因此,这意外的情况很快引起所有人的警觉。
而事实证明,他们的警觉是很有道理的。
在这声巨大的爆炸之后,整个建筑都开始地动山摇,灯光熄灭,各种机关纷纷展开,先前就时不时发生的小股爆炸也变得更加频繁,场面一片混乱。
这时候,哪怕对这建筑本身没有多少了解,大多数人也已经有所猜测——自毁装置启动了。
尽管不知原因,结果却是清晰的,他们的处境越发危急,进入这栋建筑以来,有用的信息还一点都没有得到,却仿佛已经要被一锅端了,在这样巨大的迷宫里找到出路本来就很困难,更何况还有炸弹追在后面,天知道这个自毁过程会持续多久。
就算再不甘心,大家都必须想办法撤离了。
因此迷宫一样的建筑带来的麻烦更多了,原本大家至少还能估算一下自己在第几层,走了多少路,随着自毁开始,整个建筑的迷宫程度进一步增加,毫无规律可言,因为体感自毁是由下至上的,大家都在尽量往上跑,但跑着跑着又会莫名其妙地往下掉,场景宛如动作大片。
……真好,是熟悉的动作大片。
既然情况如此混乱,理所当然的,大家只能尽力保证自己的安全,没人有余力记路线,谁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什么地方——又会遇到什么人。
工藤新一意外地发现,自己眼前出现了阳光。
被困在到处都是危险的走廊里太久,乍一见到阳光,他先是一怔,随后便是激动。
激动过后,他才意识到,这里虽然有阳光,但并非建筑的某一块天台(他甚至不能确定这奇怪玩意有没有天台),而更像是建筑中的某一部分……被炸坏了屋顶。
四周是断壁残垣,透过墙壁破开的部分,倒是能看到外界的森林,但却找不到什么可以往外走的通路。
工藤新一有点失望,但没太过沮丧,在这地方折腾了太久,他已经度过了慌乱期,变得冷静下来,没找到出口就继续找,至少这里似乎已经在很高层的位置,而且已经炸过一轮了,应该不会再次爆炸。
他本身是作为编外人员,强烈要求之下才得以参与这次行动的,此时面对险境却也没有后悔,他没急着找路,而是很冷静地开始在废墟里翻找起来,即便没有出口的线索,要是有些组织的信息也不错。
这地方原本应当是个很大的屋子,因为发生大爆炸而坍塌了,爆炸的核心区域还燃着大火,一时间无法靠近,工藤新一手边也没有什么灭火工具,只能远远地避开。
因为房屋够大,一部分墙体倒是还算完好,其上似乎是屏幕的部分已经裂开,不知道原本是做什么的。
等会,工藤新一觉得有点不对劲:这么大片的屏幕,这里不会是……
他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沿着墙走,在越过一堆裸露着钢筋的混凝土时,少年侦探的脚步突然间顿住了。
他瞪大眼睛,浑身僵硬,脸上的神情宛如见鬼——真的见鬼时他都不会这样。
“我还在想,你要多久才能发现我。”琴酒说。
琴酒看起来惨不忍睹。
事实上,要不是琴酒开口说话了,工藤新一或许会以为自己见到的是一具尸体,还是死在仇人手上、特别惨烈的那种。
他靠在墙上,脸色惨白,满是血污,整个人……也可能是半个人,血肉模糊,要不是有墙体的支撑,大概已经倒下去了,只有那双眼睛一如既往的锋利,甚至泛着红。
“你……怎么……”工藤新一整个人都傻了,在他的记忆里,或者说全部的认知里,琴酒都是个特别有压迫力,特别可怕的角色,他万万没想到再见到琴酒的时候,对方会是这个样子。
都不用想要怎么对付琴酒了,他一转身琴酒就得死掉……或者应该说如果想要救他才是不可能的。
这个人……难道……刚才在爆炸中?
工藤新一大脑高速运转期间,琴酒也一直没有说话,好半晌,他才开口:“工藤……新一。”
等等,他刚才是忘记了我的名字吗?侦探注意到了那个诡异的停顿,一时无语。
好在琴酒接下来的话证明,他对这个本应早就死在自己手上的人并非全无印象:“你给组织惹了不少麻烦。”
和琴酒面对面谈论这个实在很古怪,工藤新一的性格又不允许他嘲讽一个将死之人,侦探绞尽脑汁,说出来的话还是很像嘲讽:“……应该的。”
还好琴酒看着并没有被嘲讽到,他甚至很轻地笑了声:“是啊,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