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从厨房走出,他的手上捧着一碗稀面糊,那是谢尔登让他去做的,芬贝亚许久未进食,受伤的体质让他没有办法立刻使用别的东西。
芬贝亚双手接过温热的碗,小心翼翼地抿着一小口又一小口,却是把注意力放在了谢尔登与士兵的谈话上。
“长官,艾德利……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士兵在刚才烹饪面糊的时候一直心不在焉,脑子里被这样那样的想法全部挤占,手上因为分心而躲不开热水的飞溅冒出了几个红点。
他终于忍不住问:“如果换作是我,能当上执政副长的位置……已经此生无憾了。”
谢尔登还没有回答。
闻言,芬贝亚浑身一僵,温热的碗壁乍然变得烫手,浑身的血液好似倒流致使身体的每一寸变得冰冷。
艾德利,是那个银发的家伙。
芬贝亚在先前二人的对话中就得知这一点,他将艾德利的名字记在心里,铭刻进最深处。
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将大家拐走的罪魁祸首居然是格伦地区的执政副长。
为什么?
芬贝亚一咬唇,用力之大将本就起了皮的下唇咬出血色,既然是执政厅的长官,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他抬起头,一只手捧着碗下沉放到了自己的腿上,另一只手就忍不住扯住身前之人的衣袖。
金发的人转过眸,耐心地望着自己,芬贝亚能听见他温柔的声音,“怎么了。”
芬贝亚继续咬着唇,他没说话,下垂的眼角隐藏着自己心中的思绪。
执政厅的长官,如果没有犯下特别大的过错,他们的职位将会是终生都拥有的。
而这种特别大的过错,是相较于贵族而言的,只要不冒犯贵族的利益……就算是杀死了许多平民,得到的惩罚也仅仅是回家自省而已。
面前的人,身上带着执政长的腰牌,是执政厅的长官。
也一定,会庇护身为同僚的艾德利吧,毕竟他们才是利益与共的共同体。
就算在他之前有人死去,就算连他也同样死去,他们得到的也只不过是轻描淡写的一句戏谑,‘喂,你做的别太过分了。’
谢尔登望着他,眼神轻轻瞥向自己衣袖上搭着的手,充血的肌肤还没有完全恢复正常,陷下一条红紫色的长痕。
他可以看见芬贝亚在颤抖不止的长睫毛,“是心里有什么想要说出来的吗。”
“你们会怎么对艾德利。”芬贝亚决心吐出那个人的名字的时候,觉得自己松了一口气。
他抬眼就可以看见近在眼前的谢尔登。
面前的人……应该不是坏人吧,芬贝亚心里也不确定,他在十字架上被人松绑的时候,能感觉到对方细致的温柔。
如果是与艾德利一伙的,那只会继续殴打他,而不是将他从束缚中解开。
站在芬贝亚身前的人,可以做到吗,做到他自己口中说的‘我会想办法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