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务省顶楼,山本徹平办公层。
横滨的直播中断后他就一直在办公室等着琴酒的消息。
墙上挂着的时钟滴答作响,比起预示时间的流逝,山本认为那更像是在昭告自己命途的倒计时。
或许自己就要成功了。
又或许即将迎来临门一脚的失败。
这种惊疑充斥了整个心脏,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心跳频率增快的山本按住胸口。
原本没什么血色的脸此时呈现一种病态的粉红。
“山本先生,先休息一下吧。”副官端上来了一杯咖啡。
山本徹平不耐烦的挥开杯子。
他现在没有一点喝东西的欲望,即便自己的口腔已经干涸到开始粘稠。
“我们和黑衣组织合作过那么多次,对方的能力还是有保障的。”
知道这个转移注意力的办法行不通,副官附身开口。
“您才会是最后摘得桂冠的那个人。”
“只能是我。”山本幽幽开口。
他的手肘撑在桌面上,颈部弯曲,额头靠在手背喃喃自语:“从我杀了前议员开始,我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剩下的内容被他囫囵的含进嘴里,已经听不到清晰的字节了。
但作为跟着山本徹平一路攀升到现在的副官来说,这些过往种种不是什么难理解的秘密。
忠心耿耿的副官很清楚说什么话最能稳住上司。
“山本先生,放心好了。即便黑衣组织真的失手,我们不是也有另一条路可以走吗...”
这句话像是点醒了他,男人猛地抬头。
副官继续说道:“横滨的福地先生递上来的多次审批不都是您给通过的吗,我们之前猜测他可能并不是坂口派的人...”
如果真的是这样,远在横滨的坂口仁一可谓背腹受敌。
只要死对头过得不好,自己就开心了的山本松下半口气,心情好了不少。
与好心情一同而来的是联络手机突然收到的讯息。
山本一把拿过副官递过来的手机,打开锁屏映入眼帘的就是琴酒的回复。
很有对方的风格,或者说琴酒的风格有些过于强烈了。
更像是刻意凹出来的语调。
但山本此时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细想这些事了。
他盯着琴酒发过来的地址瞪大双眼,心绪牵引而动的心跳鼓动声在耳边骤然放大。
男人收了手机,下一秒就往门口走。
刚走出没两步,他想起了什么,回身翻出了一整套全黑的行头。
副官同步收拾好了需要携带的东西,然后先一步站在门口等着山本徹平。
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了。
山本徹平深吸两口气,推开了门。
阳光透过玻璃撒进了走廊,折射出来的半扇光影就这样直直的铺在地面上。
简直就像在给自己脚下的道路镶金一样。
这种小征兆很好的取悦了山本,男人扯着扭曲又满足的微笑抬头,看向了通往成功的大门。
通往楼层电梯的走廊畅通无阻,右侧的窗户一扇扇向外延伸,在靠近电梯口的位置伫立着一道黑色的剪影。
嗯?
山本的笑容消失了。
那个几分钟前还在琴酒通讯中看到过的脸此时正站在自己面前。
揣着那永远从容不迫的架势,鲜活又凌冽的回望过来。
同等普照了所有人的阳光给他的发尾镀上了一层金光。
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山本可悲的发现老天所有的偏爱从来都是自己的臆想。
“好久不见,山本先生。”坂口仁一悠哉向前迈开步子,目光在山本身上扫视一圈,而后倏地开口:“看您这身打扮,是要出门吗?”
山本松开手,手机落在了铺满地毯的走廊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他不是什么没脑子的蠢货,故而很清楚现状。
刚刚过分喜悦的情绪让他忽略了琴酒生硬刻意的措辞,现在回想起来那微微有些违和的话术几乎已经明示了自己的失败。
在二选一的局面中,趋利避害的本能促使他将所有注意力全放在那一点微弱的可能性中。
万一那只是琴酒在忙碌中分神打出的话呢?
而这一点小小的念想在不断的暗示中被放大,直至说服了理智,侵占其成为了本能。
从自己因为坂口仁一主动来东京而慌神的那一刻,就已经走进了对方的圈套中了。
山本徹平这下再清楚不过了。
梦到过无数次自己登顶巅峰,接受加冕和称赞的场景悉数碎裂。景象中一个个阿谀奉承的官员全部扭过头,面目可憎。
这想法几乎是瞬息间充斥在脑中,于是一同而来的是能把他溺毙在此的绝望。
但当重重复杂的情绪真的挤在脑层皮下等待他处理的那刻,男人奇怪的冷静了下来。
山本看着仁一悠哉的迈着步子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他像邀请了老朋友来参观一样跟在对方身后走进门扉。
他办公室风格跟仁一倒有些相似,除去一些重要的文件资料柜之外几乎没有任何个人用物。
山本沉默的跟着仁一的足迹小幅度遛弯,在仁一即将伸手摸向办公桌抽屉夹层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
“我看了你的直播。”
“啊?是吗?”仁一收回手,饶有兴致的反问:“感觉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