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初再次来到风青门的时候, 天空下着细雨。冬末春初,天空是一片浓稠的阴云,将山间笼了一层晦暗, 如同一幅单调冷清的水墨画。
裴初走在山门, 穿着一件单薄的红衣, 胸口微微敞开, 有些不羁,又有些放荡妖娆, 却是这副水墨画里,唯一一抹让人移不开眼的色彩。
风青门的弟子堵在山门口切断了少年的退路,围成一圈将他包围了起来,他们看着这个离而复返的少年, 目光或隐蔽或露骨的,都带了点轻篾淫/邪之意。
“莫惊春, 你个欺师灭祖的逆徒,没想到还敢回来?”
一个穿着靛青色门派服的弟子站在最前,看着一身红衣似血,被团团包围住的莫惊春, 忍不住弯眼嘲笑起来。
“难道是因为出了风青门活不下去,腆着脸回来求收留了,莫惊春的骨气呢?你要是成了个破烂,可就不值从前那个价了。”
莫惊春年少筑基,不到而立便已步入金丹,在修真界动不动就几百上千岁的修士里,算得上还是个稚子少年。
更何况, 他一直都是有着一副让人惊艳的好皮囊的。还是风青门弟子时,他便已经遭受过许多轻慢和调戏。
如今想来, 大抵是师门很多人都清楚,身为纯阴之体被燕家送来的莫惊春,注定是一个会沦为炉鼎的玩物。
如果不是少年的性格实在刚烈,宁愿自爆金丹也不堪受辱,或许现在他还不知道要忍受多少人的狎玩,直到最后灵气枯竭,被人弃之敝履。
裴初轻笑一声,从腰间取下酒葫芦,喝了一口酒后抬头,无视他周围已经虎视眈眈,蓄势待发随时准备捉拿他的风青门弟子。
裴初开口笑道:“段师兄这话说的风青门好像并非修行的仙门,而是勾栏瓦舍一般?”
他身上带着点湿,肤色如瓷玉一般苍白得不见血色,一头如墨的长发随意的披散着,只在发尾缠了一根红绸。
莫惊春上次离开师门,自爆金丹仓促而逃,犹如一只丧家之犬。如今回来,一身风骨却好似更胜从前,伫立在这山间雨色里,好似一株艳艳花开的丹梅。
之前风青门众人没想到他会自爆金丹,强大的威力下风青门损失惨重,伤了不少人。
如今他回来,风青门的大师兄段意看着眼前少年如此一副纤弱落拓的模样,自然下意识的以为他修为尽毁已经是一个废物。
只是这个废物尚有点用处和姿色,莫惊春完好时段意还不敢和掌门以及师尊争夺,现在倒也不是没有机会和师门讨个赏了。
段意心思回转间看见放下酒壶的莫惊春,眯了眯眼,声音放低,带着轻慢与诱哄道:“莫师弟还是不要在这跟我逞口舌之快了,你若真心认错想要回来,不如求求段师兄我,说不定还能在掌门那里给你求个宽恕。”
“求?”
山门口的少年浅笑晏晏,合上酒葫芦,抬眼间风流婉转,“段师兄莫不是在说梦话?”
他话音刚落,围在山门的弟子们突然脸色一变,站在最前的段意不由目露惊恐,原本就晦暗阴沉的天气,霎时间变得更加天昏地暗犹如暗夜的降临。
而阴风肆虐,死气沉沉的天地间站着一袭红衣,他提着酒壶,姿态闲雅轻狂,开口却是阴森淡漠得令人毛骨悚然,“段师兄以为求,就能让你们活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