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 卸磨杀驴,可不仗义。”
夜深露重,明月当空, 一招得逞的燕黎带着红衣鬼王一路狂奔, 紧随身畔跟着的青衣槐妖喋喋不休。
安槐找到燕黎, 从陆无溪那里得到掌门令牌将裴初带出寒山, 安槐等在山林里做为接应,哪成想临到最后小道士偷偷摸摸的却是想一个人将裴初带走。
当然, 这本就是一场相互利用,只是安槐没想到差点被反将一军的竟是自己。若不是他反应快,这会儿就该是他一个人面对那仙魔二尊了。
“前辈怎会如此想我?”
燕黎轻轻掩眸,声音里藏着点委屈, 可依旧还是笑眯眯的,梨涡浅浅很是无辜, “安槐前辈实力强大,晚辈自是敬仰不已,与您分开,也只是不想给您拖后腿罢了。”
“哦?”
安槐侧过身子, 歪头点了点他身后的裴初,似笑非笑,“你要走便走,带上这家伙做甚,这人欠我的酒债可还没有还清。”
裴初闻言掀了掀眼皮,他盘腿倒坐在青驴背上,风驰电掣却稳如泰山。他手里接过安槐的酒壶, 慢悠悠的喝了一口,垂着眼睫, 似嘲似讽,“我欠的又何止这一壶酒。”
衣袖随风飞舞,掀起遮掩不住的血腥气,鬼王沉默的喝着酒,看着这倒驰的夜色,突然轻声一笑,问起带着他一路奔逃的燕黎,“小道士,你知不知道你救的是谁?”
燕黎顿了顿,手里还攥着身后人的一截衣袖,他笑意不变,回答的好似不以为意:“燕家祖宗,鬼王莫惊春。”
燕黎下山,是为了寻找灭燕家满门的凶手。可他虽是燕家后人,却仅仅只是一个旁支外室之子,也未曾受到过燕家的善待,对燕家,他从来没有多深厚的感情。
所以对于灭了燕家满门的凶手莫惊春,燕黎从未有过怨恨,甚至更多的是一种物伤其类的怜悯和愧疚。
同样的年龄,同样的体质,却是截然不同的境遇和命运。与莫惊春同行的日子颠沛流离,所见之人心中,无不充满了恶,所到之处,也会时不时遇到围剿和追杀。
血腥,杀戮,黑暗。
那身颓丧旖丽的红衣活在一片淤泥里,风吹雨打,好像所有人都要折断他的腰肢。
只因他是纯阴之体,只因他的强大被世人定义为罪不容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