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诞生在修真界已经不算是秘密, 可那一夜鬼城生起,紧接着便是幽魔渊和九华仙宗遇袭的消息,到底使人感到了不同寻常。
世上从来没有不透风的墙, 从那日山郊魔尊与鬼王大打出手, 到后来仙尊走出寒山, 本就已经被人众猜纷纭的真相, 如今,不过被裴初亲手揭开了谜底。
是揭秘, 也是宣战。
无论是燕深,还是莫惊春,本就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憎恨。可比起莫惊春,众人对燕深的忌惮无疑更深, 六百年前他仅凭一己谋划便在仙魔大战中算计了整个修真界。
而现今,那个原以为身死魂灭, 永不入轮回的人,竟然死而复生成了鬼王,一时之间,修真界没有人相信燕深不是回来复仇的。
这个问题, 尤其是在楼相见和江送雪,最后被逼的不得不转身回到魔界与各宗仙门救难时,已经得到了答案。
可真要说起来......
“你好像有些操之过急。”
软榻上,青衣槐妖没骨头似的倚在案几上,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捻着酒杯,似笑非笑的看着窗梁边的那身红衣, 他颇为玩味的用指尖碾着杯口转了一圈。
一夜之间与世为敌,贸然而然的选择开战, 这对向来深谋远虑,步步为营的朝阳峰峰主来说,未免不太像他的作风。
裴初坐在窗梁边上,倒了一杯酒,垂下眼睑轻轻抿了一口,外面是阴风呼嚎,恶鬼遍野,整个城镇都笼罩在一片幽冥之中,不见日出。
他一身红衣,袍角轻垂,手指漫不经心的敲打着膝盖,似是在给这凄厉的魂喑伴奏。杯中的酒液漾出漪纹,倒映着他轻阖起来的眼眸。
“或许吧。”
室内放置着琉璃盏,清光皎洁,如曦似玉的照亮着这片混沌的黑暗,他稍稍偏过头,望着青衣槐妖轻声笑道,“可你说过,你会帮我的,不是吗?”
妖王违誓出界,天下攻击,从现身的那一刻起,安槐已经与鬼王站在一边。他本就是个随性所欲的性子,不在乎立场,也不在意正邪。
只期有一人饮酒做伴,纵使天下不容又有何妨?
安槐闻言唇角微勾,为他的回答笑了笑,槐妖的声音凉薄而低柔,带着一种淡雅的宁静,像是引人沉醉的春风,他的话题却是忽而一转——
“喝了浮光以后,我做了一个梦。”
‘浮光’是修真界难得一见的灵酒,百年出得一酿,若是喝醉便能做得一场光怪陆离的好梦,传闻有幸者甚至能从梦中寻得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