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迟春日弄清柔, 花/径暗香流。*
临近春分的时候,各国使臣相继离京,单于逊是最后一批走的, 裴初本来不打算去送, 但在当天清晨, 他硬生生是被努达尔从屋子里请了出去。
说‘请’有些委婉, 实际上这位四王爷的侍从对他很是警惕。努达尔当初营救单于奚的时候被他坑了一把,后来居庸关外又差点和他的主子死在边境, 心理阴影太大,每次见到裴初,努达尔都不由自主的绷紧脊背。
但单于逊很喜欢往裴初身边凑,这些日子有事没事就爱打着两国交流的名义找裴初比试一番, 从比武到射箭,从拼酒到弈棋, 彼此间算是各有胜负。
这位北狄四王爷出了名的尊重贤才,任贤唯能,好几次都明目张胆的对裴初挖角,每次都被裴初不咸不淡顶了回去。
他不是一个蠢人, 单于逊也不是,明知是坑的事情不会去做。
临走前,大概也知道裴初被他烦的不想见自己,特地差使努达尔来找他。彼时裴初刚睡醒,漱口的时候身边就一直杵着一个八尺大汉。
根据单于逊的交代,如果裴初不肯来,努达尔便干脆留在大燕, 给裴初做个护卫也算是他的一点心意。
然而,这不管对裴初还是努达尔来说, 都无疑是个噩梦。
将手里洗完脸的锦帕挂在一边,裴初无奈的撇过头看了努达尔一眼,“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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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城门口的时候很热闹,春光灿烂,花树成荫,大街小巷孩提雀跃穿梭,斑驳城墙下一行人原本正在闲聊,远远就看见了踱马而来的裴初。
前来送行的自然还有这次做为招待的世子爷,他看见裴初时愣了一下,随后捏紧了折扇。他一身墨绿的锦缎长袍,玉冠束发,风流倜傥。
一双俊目修眉,思绪沉浮,但他很快遮掩情绪,如常的牵扯出一个笑。
“林无争。”他声音哑了哑,这个名字就好像他喉咙里的一根针,每次滚出来都刺得他嗓子一阵疼,偏偏他还要装的若无其事,无伤大雅。
手里的折扇扇起一阵阵风,带着点早春的微寒,他瞥了一眼单于逊,原本和善的笑容掺了一点假,“你与单于兄果真是情投意合。”
他自己都不知道这话咬牙切齿的带了一点酸,风月陵的争执莫名其妙,原本两人后来见面总是有点尴尬。
楚君珩一开始防范着单于逊接近谢庭芝,却不想一转头发现这位北狄四王爷与林无争交往得那叫一个有来有回。
一开始本是不想再与裴初频繁接触的楚君珩,责无旁贷的担负起外交工作,注意力从杜绝谢庭芝与单于逊见面,转移到什么时候能不要再缠着裴初。
他心里路程无人能知,话里带刺的样子反倒像是回到了从前裴初和楚君珩刚刚结识的那段时期。裴初以为他还在为先前没有解释清他和秦麟间的事情而生气,但这种事情传出去实在有损几家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