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愔缝衣的手指被针尖刺出了鲜血, 血珠一点点的冒了出来,他轻轻皱眉,将手指含进了嘴里。屋子里烧着大盆的银丝炭, 暖洋洋的并不使人觉得寒冷。
“怎么这么不小心?”
一旁的林长青看见他的动作, 连忙拿出一块手帕递给了他, 鲜红的血色在雪帕上晕染出一朵红梅, 阿愔怔了怔,缓缓摇头示意林长青自己并无大碍。
林长青在灯下看着他, 他的面容有些憔悴,一向仪容整洁的男人下巴上冒出些许青茬,李策就站在他旁边,按了按他的肩膀。
“别怕。”
一家四口如今身在一处山庄别苑, 距离京城并不遥远,但四周布置着卫兵, 无时无刻不在看管着他们的行动。
自从重阳祭祖后,他们一家人便被困在这里已经一个月,虽说吃穿用度并不发愁,还略显铺张, 但却是寸步难行。
李子璇正趴在敞开的窗口上,鼻头冻得通红,往外望去,小雪簌簌,是一片银装素裹的白,然而更远的地方,却隐隐可见硝烟与火光。眉眼间与裴初有着五六分相似, 却更显得烂漫淳朴的少年张了张嘴,喃喃自语道:“开始了。”
裴初在京城里做的事, 偶尔会通过别苑的守卫传到他们这里,大多都是些阿谀奉承,他在楚商尧手下越得用,他们一家人就在别苑里过得越好。
就像啃食他人血肉活下去的鬣狗和秃鹫,林长青和李策眼里因此总是露出些痛苦和自责,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的无用和牵绊才让那孩子忤逆了自己的本心,亦或者从当年他在太和殿上站出来替父从征开始,就是错的。
在这里看到的谄媚逢迎越多,也就代表着那孩子在京中遭受的指责谩骂越多,一步走错蒙受的便是千古骂名,无论成功还是失败,那孩子都仿佛站在了深渊底下。
林长青和李策帮不了他,能够做的就是如那孩子所期望的那样活着。他做错了便活着一起与他承担这份历史的责骂与罪名,他若失败了,一家人也该在黄泉中团圆相聚。
阿愔并不讨厌这样,他们谁都不忍心放将那人独自留在世间,共进退,用荣辱,从进入林家大门开始,便已经是他心里的觉悟与期待。
更何况......
阿愔继续缝着手里的衣服,他始终不曾森*晚*整*理忘记当年庆国公案里,在所有人都不愿意对一个伎子伸出援手之时,只有那人看向自己的目光正直且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