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陶陶, 雨雪冥冥,冰冷的冬雨夹杂着雪花,纷纷扬扬的下着, 天地间仿佛一幅宁静寂寥的水墨画。
楚君珩找到裴初的时候, 是在他们从前常去的酒馆, 宮变的时候老静王病发, 他被拖在了静王府,这位父亲在政变之前没有阻止儿子的站边, 在病重时却不想儿子涉险。
纵使父子二人关系冷淡,但在最后静王依旧安安稳稳的将自己的王位传给了这位世子。
前不久老静王病世,静王府举办大丧,楚君珩守灵七日, 还得应付家里那些牛鬼蛇神,等到终于能够外出的时候, 才得知了裴初即将出征的消息。
他打着伞去了侯爷府,没找到人,阿愔说他出来买酒了,便又急匆匆的来到这里。从静王世子变成静王爷的楚君珩并没有显得多么意气风发, 相反的看上去憔悴了不少。
风尘仆仆赶来的时候发丝微乱,衣衫被雨雪打湿,从前的龙章凤姿,仪表堂堂,如今却稍显轻颓落拓,背着雨幕天青,站在酒馆门口, 远远一看像块清薄的玉片。
裴初从后院里打酒出来便看见了他,两人从前是旧友, 老静王去世的时候,他也前去了祭拜,只是话没说上几句。
为南王办事的那会儿,他就将京城里的人得罪了个遍,虽然后来真相大白,多亏了大理寺卿的忍辱负重,曲意逢迎才保得了京城中众多臣子的性命,不至于让如今大燕的内政显得太过衰微。
但令楚君珩感到挫败的是,裴初把这些告诉了秦麟,告诉了谢庭芝,却没有选择信任他们一样,信任自己,可有些事情告诉他,比不告诉他作用大。
对方家里的情势也并不怎么安全,直到前不久,静王府里还揪出了好几个探子。
此时此刻,两人猝不及防的撞见,裴初想了想,暂且忽略之前还把人从大理寺扔出去的不愉快,拎起了手边的酒壶朝他问道:“静王爷一起喝一杯?”
酒馆的后院有包厢,从前两人皆独爱这里的桂花酿,不止一次结伴相邀跑来喝酒,酒馆的老板也是熟门熟路,但等再次带着两人一起穿过走廊的时候,也觉得有些恍若隔世。
雪里裹着雨,飘飘落落宛若一道白色的薄纱覆盖了小院,雨滴敲打屋檐,红泥火炉上煨着酒,香气溢了出来,裴初看着楚君珩被冻得脸色通红的模样,提起锡壶给他满了一杯。
楚君珩灌了一口,又被呛得咳嗽,这些日子纠缠在他身上的事不少,以至于他眼皮子底下沾了点青黑,反倒看着比从前那个纨绔世子稳重不少。
但他还是开口就问:“林无争,我楚少游和你连朋友都做不得了,是吗?”
裴初的手一顿,楚君珩将酒杯重重的落在桌案上,声音沙哑,带着怒气,“你不可能不知道这次出征后果是什么,你为什么还要接旨,大燕就如此无人了么?秦麟那个混蛋不是很能打吗?”
“你大爷的什么事都不跟老子说,连这次出征都是别人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