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市政厅首脑与巴黎省政务厅主官之间的矛盾冲突,直接导致了6月20日的混乱秩序。以至于美国大使在他的日记中写道,“明天,会有一场骚乱!”作为北方军团的代表,被陆军部晋升为中校的絮歇也同样感同身受。
6月20日那天,风和日丽,阳光明媚。如果不是被该死的维尼奥议员一大清早的喊起床,絮歇认为这是个陪同某位伯爵夫人到布洛涅森林里郊游、打野战的好日子。尽管心有不甘,但身为北方军团的吉祥物不得不服从议会的命令。
多年以后,絮歇在他的回忆录中如实描述了巴黎在6月20日那天发生的事情:
……第一项的环节,是纪念网球场宣言发表三周年。纪念的地点当然不是回归到数十公里外的凡尔赛,而是在马术学校前的一片空地上,举行了简单的纪念仪式。这是身披三色绶带的国会议员们最喜爱的保留节目,与普通市民无关,而且国王和王后肯定不会来。我也看的相当费劲,以至于哈欠连连,几乎都要睡着了。
接下来,维尼奥议员邀请我同坐一辆马车赶往战神广场,参加庆祝北方军团六月大捷。好吧,这也是挺无聊的,但我必须履行这份职责。按照安德鲁长官的话说,我是北方军团的吉祥物,自然要满足议会和民众的各种要求。尽管我在巴黎的不同公众场合,背诵的那份讲演稿已经10多次了,好吧,也不差这一回。
必须承认,10万巴黎市民聚在一起,欢呼呐喊的宏伟场面真令人心潮澎拜,其中曾有人居然也喊出了“絮歇万岁!”的口号,这让我有些面红耳赤。
一名来自莱茵军团的军官,皮什格鲁上校看出了我的局促不安,他上前来安慰我说:“不要太在意这些毫无益处的虚名。嗯,怎么说呢,长裤汉们今天能喊你万岁,明天就希望送你上绞刑架。哦不,现在变成了断头台。”
说着,皮什格鲁上校还以极度轻蔑的目光扫视着广场上的十多万民众,低声告诉我,“长裤汉都是一群性格狂躁,毫无理性的残忍动物。”
对于这个太过敏感的政治话题,我只能呵呵的干笑几声,但随后,我就深刻体验到了皮什格鲁上校所说的那句话。
临近中午,庆祝活动已宣告结束,但盛大的巡城游行才刚刚拉开帷幕。
必须指出的,群众游行的起点并非战争广场,而是在巴士底狱旧址那边。马雅尔领导塞纳河右岸的无业游民抬起了一大颗自由之树(橡树),准备种到杜伊勒里宫门前。然而,他们这伙人却在途中偶遇了勒让德尔指挥的科德利埃俱乐部的群众,后者也挖出来了一颗象征自由之树的白杨。
就在塞纳河两岸的不同政治势力剑拔弩张之际,却有好事者提出一个可行性建议:双方各自派出代表,徒手空拳的在大街上打上一架,再视结果而定。然而,这场并不精彩的斗殴结果却是不分胜负。很快,组织游行的两位领导者,马雅尔与谢顶的勒让德尔进行了一番紧急磋商,塞纳河两岸的长裤汉们一致决定携手同进,先将橡树种到马术学校里,再把白杨树移栽到杜伊勒里宫门前。
等到这时,巴黎的胜利巡游就变成了一场诙谐幽默的政治滑稽戏。好在民众都还克制,尽管个个手持长矛和大镰刀,但没闹出什么乱子。至少我与皮什格鲁上校在杜伊勒里大街上的那家咖啡馆里吃午饭,喝咖啡时,没有看到大家有任何粗鲁的举动。当然,水桶大妈被人袭胸摸臀的事件可以被忽略不计。
事情的变化是在巴黎省总检察长勒德雷尔(罗德雷)来到立法议会,他希望议员们下令制止群众的武装游行。然而,由于雅各宾派的坚决反对,立宪派的提案未能获得通过。就在双方议员依然扯皮拉筋的争论时,3万手持长矛、镰刀与斧头,举着各种横幅与旗帜的民众已经来到了马术学校的大院里,并嚷嚷着要进去。
毫无意外的,群众要求被议会轮值主席断然拒绝。于是还没来得及给自由之树(橡树)浇水,塞纳河两岸的长裤汉纷纷挥舞手中的武器,继而齐声高声唱到:
“把贵族吊到路灯上去!
将他们统统绞死的日子已经到来!”……
据说在那时,议员里的贵族议员们个个吓得要死,那位轮值议长,贵为侯爵的他几乎是哀求着布里索等人,务必将这些革命群众请出马术学校,不要再来骚扰83省的人民代表。
布里索和他的朋友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示威群众请出了议会所在地。议员们本以为事情已到此为止,不想却捅出一个更大的篓子。
我与皮什格鲁上校目睹了,那些被赶出立法议会的长裤汉们在杜伊勒里宫门前,匆匆种下一颗充当自由之树的大白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