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拉法耶特等人离开的那一天,安德鲁就是一个人站在卢浮宫的屋顶上,远远目送那位“两个世界的英雄”乘坐内河商船离开巴黎。
平心而论,对待安德鲁在巴黎的成长与发展过程中,施于援手的诸多“朋友”中,性格孤傲的拉法耶特即便不是第一,至少也位列前三。若非他的支持,安德鲁无法建立第一支效忠自己的部队,香槟混成团;若非他的纵容,安德鲁将难以独裁兰斯,更不会利用国王外逃这一“特殊事件”,将手中的权势迅速拓展到马恩省与阿登省的全部。
反之,安德鲁却在两周前,给予曾经的恩人与朋友最致命的一击,令立宪君主派彻底失去了最后了依靠。但穿越者绝不是忘恩负义。一年以来,安德鲁明里暗地给予了拉法耶特数次绝佳的反击机会,可惜不擅政治,不辨人性的白马将军都白白浪费掉。
而这,这就是政治,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彼此利用,相互出卖的肮脏政治,但可笑的是,政治却是人类千百年来最强大的智慧结晶(最伟大的是科技)。
但用不了多久,拉法耶特等人应该感到庆幸,安德鲁施于嫌疑犯的流放政策正是对这些人的保护,使得他们和他们的家人免于登上断头台,还顺便保护了大家的私产。即便家产在变卖过程中,不可避免的会缩水一截,但总比无偿没收要强的很多。
人的一生,不是演员就是看客。
上辈子,安德鲁做了太久的看客,结果还被“自己人”活活坑死。现在,他要成为自己命运的主宰,上演自己编导的伟大剧目,要赢得全法国,乃至全欧洲的欢呼。所以,一切不合时宜的人和事物。都应该统统的让路。
安德鲁知道在雅各宾派内部,有些人躲在阴暗的角落里,抱怨自己对待政敌的方式,似乎太过于仁慈,居然还玩笑似的说“允许投降算输一半”。但事实上,安德鲁早已设下政治游戏的前提,就是所有人都别越过红线。如果真有人想从肉体上铲除自己,以及自己的部属,那安德鲁就会变本加厉的送他和他的战友,甚至他的家人统统去见卢梭,雅各宾派信奉的那位上帝。
送别了拉法耶特,下楼时,安德鲁意外发现了一脸沮丧的拉瓦锡院士正站在二楼楼梯入口处,感觉是在等着自己。于是,安德鲁的脚步随之停了下来,身后的格里泽尔上尉也会意的站在一旁充当耳目,为长官警戒。
拉瓦锡开口就对着安德鲁说:“波尔兹和玛丽都去了巴塞罗那,那里一年四季都阳光明媚,没有寒冷,对岳父的断腿有好处,但我想继续留在法国。”
安德鲁显然留意到化学家所说的最后一词,这是法国,而并非巴黎。立刻,他就咧嘴笑了,笑的很开心。接着,安德鲁伸出双手,紧握着拉瓦锡的胳膊,动容的说道:“我与兰斯理工学院欢迎您的到来,尊敬的拉瓦锡院士!”
这一刻,安德鲁心中感觉自己变得很高尚,很伟大,不再是那个勾心斗角,为阴谋而生的政客。单凭自己能保护“法兰西国宝”这一点,也不枉自己在大革命时代走了一遭。毫无疑问,无论是君主制,还是共和国,都需要拉瓦锡这样的优秀科学家,他们研究、发明与创造才真正体现了人类的伟大。
……
斯特拉斯堡,莱茵军团驻地。
已年过70的吕克内元帅独自坐在司令部的一个小房间里,他那满是皱纹的脸上显露出无尽的愁容。在他眼前的桌面上,摆放着两份书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