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走上断头台的路易十六(上,4轮投票)

在第二次普法战争之前,为减轻欧洲各国君主对安德鲁法国的敌对情绪,北方独裁者随即以支援巴黎3万支步枪,150门火炮,以及每两周输送五千吨廉价粮食为代价,促使在议会占据多数的雅各宾派和布里索派,两派联手推迟了对路易十六的审判日期,直到两月中旬,也就是15号之后。

2月上旬,国民公会在安德鲁的请求下,审判之日再度延期了一周。但在第三次,处于自身尊严的考虑,无论是激进的雅各宾派,还是保守的布里索派都不打算向北方独裁者妥协了;至于身处中间的沼泽派,自从北方15省的半数国会议员以各种理由或借口离开国民公会之后,而剩下来的也只能是随波逐流。

年初,在法学专家图里奥的建议下,国民公会讨论过路易十六的辩护权问题,最后也宣布,无论他是国王还是平民,只要他是被告人,就有权获得辩护。作为律师,“在看到法律的利剑在其同类的头上时,任何人都应当为之辩护。”

昔日高高在上的法兰西国王,如今万夫所指的全民公敌,想要为其辩护,没有名利,只有奉献与风险。巴黎律师界的很多人都望而却步,拒绝给被废黜的国王提供司法辩护,唯独马尔泽布、特龙谢和德赛兹三位律师主动站出来。

其中,年已70岁的马尔泽布,曾因批评君主专制而被流放,此时却主动愿意担任辩护人;而43岁的德赛兹,为巴黎律师的法学专家,也是主动加入;至于律师特龙谢属于温和的共和派,原本是对前国王路易十六没有多少好感的,他只是认真履行着律师的职责。事实上,3人加入国王律师团队之日,各种各样的污蔑、诽谤、恐吓,甚至是暗杀都陪伴着他们,以及他们的家人。

而此时,国家针对路易十六判决的基调,早在国民公会上就已经定了。以至于圣鞠斯特等到马尔泽布、特龙谢和德赛兹3人进入议会大厅的第一天,就语出惊人的将枪口对准了辩护席上的律师们,他以“第一检察官”的口吻告诫不请自来的搅局者:“国王的辩护士们,你们要为他做什么·如果路易·卡佩是纯洁的,那么人民就是罪恶的!”

国民代表这番以道德取代司法的强横言辞,令马尔泽布等人几乎无言以对。而年轻气盛的德赛兹想要站起来反唇相讥,但被马尔泽布和特龙谢阻拦下来。意气之争毫无意义,还不如以弱胜强,尽可能的博得其他人的同情。毕竟,国民公会中的半数议员都属于律师出身,他们同样精通法律,清楚道德与司法的区别。

短暂的沉默之后,镇定自若的德赛兹拿出那一叠看起来已经毫无价值的文件,倔强而光荣的履行自己的危险使命。那天在国民公会的法庭上,他没喝一口水就一连辩护了三个多小时,整个辩护词显得光明磊落,技巧娴熟且勇气十足,尤其是43岁法学专家那温和的语调和令人同情的口才。坐在一旁的路易十六,甚至是含着热泪听完了律师对自己的辩词。

等到中场休息,路易十六擦干眼泪之后,便立刻感觉腹中饥饿,那是他忽然闻到面包的香。于是转过身,看到巴黎公社的检察长肖梅特正和一名议会法警在角落里忙着分食一大块面包。于是,路易十六惦着脸对着长裤汉领袖说,他也想吃一点。那是从大清早喧闹的鼓声与喧哗声开始,被审判者仅仅吃了一点蛋糕。

肖梅特先是楞了一下,不过,他手中的动作还是本能的将面包再度一分为二,递了给受审的前国王一份。吃完之后的路易十六依然饥饿,再看到那名法警准备将有点烤焦的面包片丢弃地上时,他讨要了过来,急忙塞进自己嘴里。上述这一幕被罗兰与布里索等人看到眼中,各人目光中充满了对路易十六的一丝同情。

其后,马尔泽布律师与德赛兹律师轮番上阵,前者最先质疑国民公会设置特别法庭的合法性。因为《1791年宪法》规定国王的人身神圣不可侵犯。即使国王有罪,最高刑罚不过放弃王位,流放到异国他乡,或是软禁到某个废弃的古修道院里;其次,已丧失国王权力的路易,依然保有普通公民的权利,德赛兹甚至嘲讽现场只看到一个个“检察官”,唯独没有一个真正的法官。

当然这一切都是徒劳的,在巴黎公社与科德利埃俱乐部的煽动下,国民公会的辩论大厅里上演了一幕幕请愿“好戏”。最初,是一个跛脚的老乞丐拄着拐棍在休息时间闯了进来,他冲着那些依然对路易十六抱有同情之心的议会代表,大声斥责;不久,一群自称是在8月10日参与围攻杜伊勒里宫的遇难革命者家属,聚集于马术学校的广场上,这些孤儿寡母们接连发出暴动般的呐喊声,还试图冲破了警察的阻拦,想要殴打为路易十六辩护的3位律师;等到数天之后,那些戴着革命小红帽、手持长矛的长裤汉卫队,便日夜守在议会大厅外……

面对马尔泽布等人的辩护对特别法庭造成的不良影响,已经正式成为雅各宾派第一领袖罗伯斯庇尔再度站了起来,他作了一份后来被名为《关于审判路易十六的意见》的冗长而又晦涩的发言,其核心思想表述为:

“……当国王被革命推翻,而革命还远远没有由正义的法律巩固起来的时候,监狱也好,放逐也罢,都不能使国王的存在成为对公共福利毫无威胁的事情。审判上所承认的这种普通法律的残酷的例外,只可能由国王的犯罪本质来解释。我以悲痛的心情说出这一重大的真理:路易十六必须死,因为法国需要生。”